等她醒来,身边早已不见了身影,连温度都已经凉了。
骨语想起什么,猛然坐起,出了屋门去——
染疫之人不可下葬,需火化,她怎能让阿宸死无全尸呢!
折腾了一大圈,骨语最后奔了小厨房,在灶台前找到了那抹心念着急的身影。
古宸见门口的骨语,立马一喜,唤了句:“阿姐你醒了,先等一下,汤马上就好。”
他就估摸着阿姐该醒了,怎么也得拖着这虚弱的身子亲自为阿姐下厨犒劳一番。
骨语不馋他那手艺,只是上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仍在发热,却不如之前滚烫了。
额头的那抹冰凉让古宸略生出一抹心虚,到底还是老实认错:
“阿姐的药有显著效用,服用俩天便见好转了,如今也不呕吐发虚,已然能下床吃饭了。”
骨语语气有些不善:“那你昨夜怎地不说?”
“额...我是觉得身子好些了,但不是没有什么把握,也怕,就......”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昨晚是仗着自己命不久矣,恶意套取了阿姐的善良好心,占尽了便宜。
骨语也没多说什么,人醒了无事便好。
后,整个太许州疫情大有好转之势,不论是那些染疫的将士百姓也好,就是得了消息的他处,也感恩歌颂骨语的福气庇佑——
他们启程时,正好是除夕晚。
马车行走至曹城时,古宸突然想起什么,跟身侧慵懒阖眸的骨语说:
“此处离安南镇不远,我想回村子里看看,可好?”
他不是想故地重游,那里的人,那里的物,他生不起半分留恋。
他之所以回去,只是想着那是他与阿姐相见认识的开始。
骨语沉默了几秒,随后才懒懒应了一声。
只不过是耽误半日,就让那些朝政大臣多等这半日吧!
马车掉了方向,到村子时,以是戌时了。
先前早有一官使策马比马车先抵达了村子,此刻那村头,点满了火把,全村老少都跪在雪地里,迎候他们的女帝。
此举,也有道歉一意。
古宸下了马车,见前头那些个熟悉面孔,倒觉出几分可笑嘲讽来。
这一幕,与五年前,何等的天上地下。
他们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人人欺辱追打的乞儿,此刻竟然会是那一人之下,受他们跪拜,令其提心吊胆。
村民们确实很怕古宸这一遭是来算账报复的,当他们入住村长家时,那胖壮的女村长特意奉上各种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珍藏美食美酒献上——
她还特地单独找了古宸,呈上一小箱子各家各户凑集的所有银钱,面露惶恐担忧:
“公子,往年是我等粗民得罪,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我等计较,此乃全村的银钱余粮,只为求公子仁慈,求求您了......”
古宸看了一眼那胖大女人,再看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小箱子,那些个满是牙印的碎银和铜钱他又怎会放在眼里,只是——
“放下。”
这些,都是他们欠他的。
村长一喜,连忙把小箱子放桌面上,又是给古宸一番叩拜跪谢,这才离去。
其实,当年那些欺得狠的,都被古宸杀了,其余的,还犯不到非要他索命惩罚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