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叹口气,偏头,小声道:“九娘,今晨便是这丫头随了我一路。”
金汐瞪向那丫头,不忿:“不知又要告甚的刁状。一来便日日打探,贼偷一般。”
云翡裹着厚重的披风,慢慢行至廊下,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小丫头见了九娘,也不作声,红着眼眶行礼。
半大丫鬟不情不愿略蹲个身,语气轻慢:“九娘且院里候着些,三爷还没起呢。”
云翡抬起眸子细看了小丫头染红的眼眶,又看了骄矜的小丫鬟,没有说话。
院里有丝寒风刮过,垂落几许枯叶。
冰寒抚得九娘大敞边沿的狐绒如麦浪一般轻摆。
小丫鬟忽的打了个冷颤。
虽仍是那惯爱沉默的九娘,眼神也依旧不温不火,可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怵。
当下也顾不得告退,胡乱行了个礼,转身便入了屋,掩了门。
云翡转眸看向小丫头:“你往后便去前院罢,莫再来这儿伺候了。”
小丫头闻言抬头,咧嘴道了谢,欢欢喜喜欠了个身,跑了开去。
金汐回身看去,小丫头仿似连后脑勺都透着高兴。
不由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奴也不愿来这院里。”
云翡拿丝帕掩住了咳嗽,轻声道:“无妨,待得今日拿到三爷手中老夫人的书信,我等便走。”
人都走了,自是不用日日傻冻着。
况且三爷也算不得甚的正经长辈,本就未曾听闻有给舅老爷定省一说。
金汐立马回头,语带惊喜:“九娘当真?”
金铃也松了口气,虽是路上颠簸,起居不便,但总归不用挨冻,九娘也能好得快些。
思忖片刻,复又蹙眉:“若离了黑烟山庄,我等要去何处?”
云翡略直起咳弯的纤腰:“那便要问三万两银子买来的冢人了。”
“你可瞧真切了?当真走了?”云贺竹拢紧缂丝嵌绒的厚袍,皱眉看向身前黑黢黢的潭水。
跪着的小丫鬟忙点头:“奴亲眼瞧着九娘领着庄外那几百个兵蛮子走了的。”
那丫头惯是个闷葫芦,云贺竹蹙眉,要不是瞧在她去寻长钦,断不能这般放她离去。
复又看向一旁候着的胖瘦二人:“你二人且说来,这黑潭做甚的用?”
郝庆堂乃云家掌柜,往日里云三爷于他的钱庄支了五千两银子当赌资,他反手便将事儿捅到了本家。
云贺竹自是看他不耐。
郝庆堂权作不知。想着九娘离去前的叮嘱,赔着抹笑:“回三爷,无甚大用,做了几盒墨罢了。”
到底出身商贾,云贺竹敏锐问道:“墨?可卖得上银钱?”
郝庆堂腰弯得更深:“回爷,未有人瞧得上,左不过送了几个穷酸书生。”
云贺竹撇嘴,小丫头片子乱花钱。
复又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马驵侩:“我可是听说你日日在卖灯油,银钱呢?”
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