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很长,又黑又密,眨两下眼睛忽闪忽闪的。阳光透过窗户打下来。映着她的双眼深棕色的眸子。
干净清透的像块宝石。
她离他很近。
纪凉一阵失神,只觉得喉咙有些干,下意识的别开眼。
“嗯……其实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男人轻舔了舔下唇。
“毕竟别的不论,就演戏上,我入圈15年,也算是天赋型演员。你问问我,总亏不了就是了。”
盛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陷入了深思。
这话说的……还真的确是!
毕竟纪凉对她的演艺生涯而言…还真的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而且……
盛夏看着他的侧颜,敛下了眸子。
她看着手中那颗棒棒糖,眼睛眨了眨。
而且纪凉是她神经病的那段时期里,最惺惺相惜的人。
当时她觉得,即使天下人不懂她,但纪凉懂她。
不是因为梁情。
而是因为,她是她。
盛夏抿了抿唇,轻声说。
“我…”
纪凉轻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开口说话。堪堪要翻过的纸张被他放好。轻轻把书本和上了。
似是很理解她,男人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并没有看向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喃喃出声,顶着手中那颗糖出神。
纪凉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我没办法完全的理解角色,不能完全投入到戏里,我…”
盛夏说的有些急,轻舔了舔微干的下唇,皱眉。
“我…我说不出来……”
“表演这个东西,因人而异。”
盛夏微怔,慢慢回神看他。
“嗯…我没办法跟你讲些别的。就跟你说说我理解的表演?”
他轻挑了下眉,见小姑娘大眼睛眨了眨,求知若渴的看着他。
纪凉轻勾了勾唇。
“你知道为什么一些名导选角的时候,特别喜欢用新人。甚至是一些根本没接触过表演的新人吗?”
盛夏微怔,看着他。
“因为没有被雕刻的东西,是最纯粹的。”纪凉认真的看着她,“他们不懂什么是表演,只是去读,去感受故事。凭借着他们的理解去诠释作品,去塑造角色。”
“他们的表达会有瑕疵,但是这是最纯粹的东西。是最朴实的。”
盛夏听着他的声音出神,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你要知道。人。本身就是有瑕疵的。有瑕疵,才是真实的。”
纪凉看着她握在手里的那颗糖,勾了勾唇笑了。
“表演的目的,是为了表达。你塑造的是人物。你经历的是人物的故事。你想要你的表演真实,想要人物的灵魂。那首先,你一定是自己认可这个故事。认可这个人。”
“角色就是人。所以他会有喜怒哀乐,再小的角色都有他的一生。再普通的人在他自己的故事里,他的人生都是复杂的。你要了解他,你要懂他,要认可他。只有你进入他的世界,你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个世界。感他所感,思他所思。懂他的一切。”
“这就是大家所谈的共鸣。”
感他所感,思他所思……
盛夏的眸光一颤,点点星光亮起,竟有些振奋。
纪凉微微一笑,接着说。
“我认识一个人。她演戏很厉害,我很佩服她。”
他见她回神,略好奇的看着自己。
“我很少真的佩服谁。但她是其中一个。”纪凉笑了,“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演戏可以那么疯狂。”
盛夏微怔。
“要知道演员有很多种,那就会有很多种表现方式。最被人们广泛提起过的,是体验派。”
“体验派严重一些,那就是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方式。演员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角色。”
盛夏的眼睛眨了眨,捏着棒棒糖的手一颤。
“我认识这个人前,我觉得最特别、对自己最狠的就是体验派。直到遇见她。”
男人似是在回忆,不知不觉思绪都飘远了。
“她不是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角色。而是…一种更偏激的、至今为止我只见过她一个人用过的方式。”
盛夏的眸光一颤,捏着棒棒糖的手一紧。
她轻眨了眨眼,默默的看着垂眸回忆的男人。
男人的唇上还带着笑。
她没看到他的眸,却莫名感觉,此刻他的那双眼里一定很温柔。
纪凉是个妖孽,少有这般细腻柔和的时候。
那少女正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盛夏是个非常非常安静的人。她沉静的时候,安抚的力量特别强大。
两个人坐在那,气场莫名的搭。
这种感觉有多浓烈?
旁人根本一只脚都插不进!
梁情的脸色阴冷的厉害。
那双眼如淬了毒,定定的看了他们一眼,踩着鞋离开了。
“她嘛,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和角色一样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奉献给角色。”
盛夏的指尖一凉。那颗棒棒糖不知不觉间竟脱了手。
这一声响勾的纪凉回神。他顺着声音看过去。
那颗糖滚了滚,正好滚到了他的脚步。
纪凉轻挑了下眉,把糖捡起来了。
碎了?
他眼睛眨了眨,抬眸。
见到了一双,比之刚刚还要失神的眼睛。
他微怔,看着她的眸。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双手下意识握成拳。眸光微颤,却格外专注地看着他。
“是……梁情吗…”
她连声音都有些颤。
可是她自己也没发现,微微愣住的纪凉,也没发现。
盛夏看着他这副样子,握紧的拳一松。
仿佛洗了一口凉气进肺里,竟莫名有些难受。
猜错了吗……
不是吗………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是……”
盛夏微怔,猛的抬头。
见到了比她更纠结,更尴尬。
甚至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颈的纪凉。
这一副样子着实让她好奇了。
纪凉尴尬的抿了抿唇,转头就对着她这样一双好奇的眸子。
“………”
“你…怎么这幅表情啊?”
少女偏头,凑近了些,好奇的看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