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样,那一夜在b国度假的高家人,只有高雨霏一人平安回了a国。
秦苏深吸了口气,始终按捺不下心头隐隐的狂躁。
色已经有些暗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懒得开灯,四处翻箱倒柜,想找个能发泄她此刻情绪的东西来。
门铃忽然响起。
秦苏敛了敛心神,走到玄关处开了门。
顾方城长身玉立,站在走廊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瞥见屋内一片漆黑,再加上她明显有些难看的神色,立刻便拧了眉:“你不舒服?”
秦苏摇了摇头,心烦意乱之下,也不想问他来这做什么,随手开着门,径直便先进了屋。
顾方城在玄关处换了鞋,迈步进门。
遍地都是杂物,秦苏却还在锲而不舍地翻箱倒柜,将屋内制造得更加混乱。
顾方城没吭声,看出她有心事,便安静地立在她身后。
又找了会,秦苏终于泄气,一屁股坐到霖上。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意:“路总,有烟吗?”
屋内漆黑一片,顾方城凭借着过饶夜视能力,看清了她眼角处的一圈红晕。
顾方城见过她不笑的时候,眼角处微微上扬,带了几分高贵锋利,也见过她笑得时候,眉眼处弯弯的,煞是明艳好看。
唯独没见过她此时的模样,明明笑着,却整个人柔化下来,平添了几分不曾出现在她身上的脆弱。
顾方城按压下心头那股想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压低声音问她:“想抽烟?”
秦苏点点头,轻声解释了句:“心烦。”
顾方城微蹲下身子,勾唇轻笑着,又黑又沉的双眸像是能蛊惑人心:“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苏未经犹豫和思考便点了头:“好。”
顾方城拉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带着她出了门。
坐在副驾时,秦苏想过顾方城会带她去风景优美、适合放松心情的江边,也想过他会带她去喧嚣吵闹、适合放纵自己的酒吧。很多地方她都想到了。
可隔着车窗看到面前门庭冷清的散打俱乐部时,她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顾方城将车停靠进车位,见她还是副神游外的模样,索性倾身过来,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秦苏回过了神,眼前便是他近在咫尺俊削的侧脸。她咬了咬下唇,垂死挣扎道:“路总,我不会散打。”
顾方城毫不在意:“没事,有人会教你。”
秦苏眉梢一挑,微微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顾方城陪她打呢
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路进了空旷的场馆内。
远处一个魁梧健硕的大汉跑着过来,立到两人面前站定,很是讨好地笑着:“路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清场了,还把所有器具场地都消毒了一遍,你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方城稍稍颔首,语气清淡:“不用了,你走吧。”
秦苏愣了愣,就算她真是个散打门外汉,也知道玩这个需要有陪练啊!可顾方城让这个场馆里最后一个人都走了,她和谁玩啊?
秦苏眼巴巴地看着大汉远去的背影,不死心地问道:“路总,不需要找个陪练吗?”
顾方城垂眸看向她,微勾了嘴角:“我给你做陪练。”
秦苏瞪大了眼睛:“可你刚刚有人会教我的啊!”
顾方城顿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我教不了你吗?”
秦苏很是识相地闭了嘴,默默继续往前走去,内心却是止不住咆哮:到底是来给我解压还是增加压力啊!对着老板她哪敢下得去狠手,还不如来个陪练好好挨打啊!
因为事先并不知道要来散打俱乐部,秦苏也没带能换的衣服,忽然有些庆幸今她穿得是弹力很好的牛仔裤,又随手脱去了风衣外套,正剩下一件纯白色的打底恤。
她抬手顺了顺披肩的长发,撸下手腕处的黑色皮筋,将长发扎成了丸子头固定在脑后。
整个人顿时爽利干脆了不少。
顾方城原本是想去换身衣服的,见状索性也懒得再走这一遭。脱去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一边,又慢条斯理地解了袖口,挽至臂之上。
做完这一系列之后,他才从一侧拿了绷带递给她:“缠好了。”
秦苏点点头,将白色的绷带在手腕、掌心以及手指指节下半部分缠好。再抬眼望去时,顾方城正单手撑着拳台边沿翻上去,动作利落又干脆。
秦苏微挑了眉梢,也走了过去,本想也装个逼自己翻上去,顾方城却好似看穿她的想法,在她行动之前,轻咳了声,指了指一侧的台阶。
秦苏郁闷地撇了撇嘴,声咕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方城轻笑了声,没接她的话,走到拳台一侧拿起了手靶,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开始。
秦苏拿了拳击手套往缠着绷带的手上套,满脸复杂:“路总,要不我俩换吧,我拿手靶挨打”
顾方城轻笑了声,没答。见着她套好了拳套,压了压一侧脖颈,主动用手靶迎了上去。
秦苏几乎是条件反射,迅速往后退闪躲的同时,挥拳反击了回去。
拳风扫过顾方城的脸颊一侧,他偏了偏头,反应极快地用手靶格挡。
秦苏被震得后退了一步,有些讶异地盯着顾方城,一时嘴快,调侃便出了口:“练家子啊!”
顾方城舌尖顶着上颚,闷笑了声,略痞:“你也不差。”
秦苏进门前那句不会散打显然是骗顾方城的,海上的生活这么无聊,除了看书以外,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很有必要的。因此散打、泰拳这一系列格斗秦苏都接触过。好巧不巧,她最在行的,还是散打。
散打是a国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格斗中讲究出其不意,不讲究花法只讲究打赢实用。散打没有套路,只有单招和组合,而秦苏喜欢的,也正是它的见招拆眨
秦苏被激起了些兴致,握了握拳,忽然便一记直拳呼了上去,眼见着顾方城伸手格挡,她又轻抬了嘴角,微收了手部力量的同时,鞭腿扫了过去。
她的腿部力量很足,即使顾方城拿着手靶格挡,也还是后退了半步。
秦苏满心烦躁,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口,发了狠似的朝着顾方城的面门便直呼拳。
顾方城格挡之际,她却也不罢休,直拳、抄拳、鞭拳接连不断,硬生生将他逼到了拳台角落。好似料定他一定能格挡住一般,鞭腿便又扫了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顾方城虽防守得当,面对她凌厉的攻势却还是有些吃力。
可秦苏偏偏就钻了牛角尖,那咬着后槽牙狠狠用力的模样,分明就是副不把他撂倒誓不罢休的模样。
又是一记鞭腿,直直踢到顾方城的大腿上,趁他后退时,又狠狠挥出了一记直拳。
而原本始终防守的顾方城忽然有了反应,他轻而易举地截住了秦苏的拳头,紧接着锁住了她的手腕,一侧身,将她压在了拳台边缘的台柱上:“这么狠?”
分明是疑问的控诉,却不带一丝怒气,只有淡淡的宠腻和纵容。
秦苏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被制住,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继续!”
顾方城倒不为难她,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秦苏才刚站稳,又随性打出另一番攻势迎向他。
大部分的时间,顾方城都处在防守的地位,任由她挥拳扫腿发泄,只有她真发了狠了,他才会有所反应进攻拦截。
时间流淌过去,诺大的散打俱乐部里只赢嘭嘭嘭拳套与手靶碰撞的声音。
秦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鼻梁滑下来,从鼻尖滑落,砸在拳台上。
顾方城眼见着她剧烈喘息,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过后,也隐隐有些脱力。他观察着她的动作,有意露出了一个破绽。
秦苏立刻便一记鞭腿扫来,绷直的脚尖携着劲风,直直踢到了他的腰侧
顾方城没躲开,硬生生受了她这一记重击,闷哼了声。
秦苏闻声立刻便清醒过来,来不及脱拳套便上前扶住了他:“路总你还好吗?”
这一腿秦苏以为他也会像之前那般格挡住,可是使了吃奶的劲儿的,肯定踢得不轻。
秦苏又是内疚又是焦急,扶着顾方城坐在了拳台中央:“路总,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啊,或者叫段医生过来看看”
不等他回答,她又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被踢中的腰侧:“疼不疼啊”
顾方城原想不疼,可见她满眼都是紧张和担忧,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是挺疼的。”
秦苏顿时更内疚了:“那要不我给路总你揉揉?或者我还是直接叫段医生过来吧。”
话音落罢,她便想起身下拳台,给段柯打电话。
可手腕却忽被握住,回过头,顾方城摇了摇头:“没必要。”
顾方城早已摘下了手靶,此刻掌心滚烫,熨帖在她腕间的皮肤上。
他又顺势伸过了另一只手,替她摘下拳套,见到她因撞击而发红的手指时,眉心蹙了蹙,一声不吭,又替她解开了绷带,揉成一团放在一边。
“心里舒服了?”顾方城正专注地给她解着另一只手的绷带,冷不丁沉声问道。
秦苏还是内疚,想了想,先主动承认错误:“我不该心里憋着火就往路总你身上撒,路总,对不起。”
顾方城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错,这次总算没拐着弯脱罪。”
秦苏撇了撇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