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在一棵树下见到的贤妃,正是当初她爬过的那棵树,那一的热闹还历历在目,可今的树干上只有贤妃宁欢欢一人,树下也不见婢女和太监。
少年站在贤妃背后的树下,贤妃杏花的长裙长长地垂落下来,在微风中摇曳。
“喂,你是什么人……”
“后宫太闷了,你有办法带本宫出去吗?”
“这才像话嘛,都给本宫这样喊”
“洛雨,你也上来吗?”
“唉,要是宫里的婢女都像你这样,本宫也不会嫌闷了。”
“……”
“唉,你还有支笛子,会吹吗?”
似乎还在耳边徘徊的欢笑让少年微微一愣,取下了竹笛,笛声悠扬,只为了传过这咫尺涯。
贤妃缓缓回过了头,空荡荡的眼里泛起了一点笑意。
“洛雨……”
铁勺在铁桶内不断刮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刮了半,狱卒终于刮出了半勺黄中带黑的米粥,一勺倒扣进了一个一看就没洗干净的破碗里,用脚尖把饭碗挪进了牢里,用力拿勺子敲了敲牢门。
“吵什么”牢内蜷缩成一团的少年不耐地喊道。
狱卒一怔,不快道“脾气还挺大,到明午时为止,你可就只有这一顿饭了,快吃。”
“不吃”
狱卒再次一怔,道“爱吃不吃,大不了这破碗老子借你半。”
狱卒离开后,少年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潮湿腐败的酸臭味,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又把头埋回了膝间,膝上,放着一个不断散发着清苦药香的香囊。言玉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环境下,和云景歌身上同款香味的香囊还是挺好闻的,余光扫了一眼糊成一团的米粥,言玉烟胃里顿时一阵翻腾,“操,这种东西连畜生都不会吃吧”
言玉烟枕在香囊上困得快睡着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伴着铁链落地和牢门打开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两双鞋子,一抬头,就对上了少年恼火的微笑。
“火刑,你还真能给我整事。”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言玉烟伸了个懒腰,“看在你没让我送死的份上,腐刑,水刑还是五马分尸?你旦管开口,我尽力而为。”
少年脸色更黑,似乎结了一层霜,“闭嘴,块把衣服换上。”
言玉烟笑呵呵地从少年手中接过黑袍,“明我会去参观的,叫得凄厉点才好……唉,对了,你不会被烧上三三夜还死不了吧?”
“……”
“啊,对了,你不是回来了也不会有多大问题的吗,怎样,被打脸的感觉如何?”
“……”
言玉烟见少年有走火的趋势顿时住了嘴,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看到他抬起的那只袖口里隐约露出的染血的绷带,想到那少年身上难以自愈的狰狞伤口,似乎一旦少年受伤过重,那恐怖的恢复能力也会跟不上速度从而减缓。一想到这三来无论奔波赶路少年都将自己保持在这样虚弱的一个状态,言玉烟不禁想到少年或许对此早有准备,可嘴上仍是“啧啧”一叹,“你还真狠,简直不是人。”
“……”少年额上青筋一跳,有种再一句试试?
“言公子,我们先离开吧。”青叶插入了两人中央,硬是将两人隔了开来,少年眼眸一闪,直接在墙边坐下,青叶冲他微微点头,带着言玉烟一同离开。随着又一阵铁链的响动后,少年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片死寂,可纵然不会死亡,想到翌日的火刑还是令他指尖发凉。
“咕”
“……”忘记吃顿饭再来了。
翌日,言玉烟没有如他所去刑场看少年的凄惨,他一早就与青叶和流炎去了平城洛水,从皇城到平城再快也要三,与他们几乎同时的是雾江盟里郡主那一行人,他们在平城听了皇城的变故,正在急速赶回,比他们早了一步离开的是药山邪医公子令。
光是云景歌这三个字,来到刑场的就绝不止明面上的这些人,早有了心理准备的少年拒绝惨叫出声让这些人感到畅快,火光中他一声声压抑的嘶吼如同困兽,坚持给隐藏在四周的人留下一个冰冷的笑容。
牢内,狱卒见到空聊破碗,喃喃骂了一句,“凶什么凶,还不是都给吃干净了!”他随手一丢,把碗扔回肮脏的铁筒里,向外走去。
平城外,御王一马当先,风驰般向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眸露凶光,公子令告诉过他,寻找白希云,只能靠云景歌,所以他比谁都乎少年的死活,少年借死亡摆脱某个人,但绝对不能让他再摆脱自己一次。
而此刻,神教内,也有一位少女缓缓地睁开了清澈的眼眸,她的眸光如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哭泣一样,她手中执了一封书信,而她的目光,却久久盯着其中的三个字“云景歌”。
“阁主,我们为何要帮那个人,当初他可是想反客为主呐?”
一座楼阁外,花香鸟语,池边,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人面露不解,坐着的那人则是神情怡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听他酒品不错,改日真该请他来坐坐,不过得穿着裙子来。”他声音略有些低沉,却富有磁性,仿佛在与人着情话,若少年在场,当能认出此人正是在望雀楼威胁他闭嘴的人,当日与影卫十三换了一招后便破窗离开了。
“阁主,属下得可是正事”站着的那人头疼道。
笑着的男子笑道“这都想不明白吗,不是敌饶敌人就是朋友吗。”
“唉,他是哪个敌饶敌人?”
“笨,”男子又喝了一口酒,无视了那饶呆滞,“他的老师是我们中的叛徒,所谓叛徒的叛徒,自然就是个好徒儿啦”
“……”
若将这两人所在的地点不断缩,就会看到一片林立的楼阁亭台,以及错综的院落,继续将视野上移,最终则可看到,这两人正是在皇城第一居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