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啊,我想干嘛就干嘛,拿过来给我!”说着,虞云伸手就要去抢。
玄颉往后躲了躲,她没抢着。
立影看着虞云的样子,忽然趴到玄颉耳边说,
“她打算拿去卖钱。”
小孩子,说悄悄话也不懂得控制音量,虞云坐在玄颉对面都听见了他说的内容。
她瞬间僵住了。
这小家伙怎么知道自己要拿去换钱?!自己好像没跟他说过吧?!
没有啊,没跟他说过啊!
玄颉看着虞云,
“卖钱?你没有钱吗?”
虞云愣了一会儿,结巴着说,
“对……对啊,我没钱,到时候回人间了我要拿去换钱!”
玄颉没有什么表情,思索了一会儿。
立影看着虞云吃瘪的样子,心里很乐呵,接着趴到玄颉的耳边,一副委屈的模样说,
“她之前还打算把我也拿去卖钱!”
虞云睁大着眼睛看着立影。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玄颉听完立影的话,“嗯?”了一声,那语气明显的难以置信,竟然还有人敢打他的坐骑的主意,还想拿去换钱?!
他抬头看着虞云。
虞云悻悻然的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两只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
“那,那不是以前,以前嘛。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
“那是因为她觉得打不过我,又觉得骗不走我,才没了这个想法的。”立影又凶残的补上了一句。
虞云不说话了。她不敢说话了。
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离立影远一点!他小子竟然还有这种通天本领!竟然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玄颉静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在袋子里翻找,拿出几个奇形怪状的小药材,递给旁边的小妖,吩咐她,
“拿去熬成汤药,熬好后端到落容殿给容烟公主。”
虞云抬头瞟了一眼。给我熬的?
玄颉看着她,
“一看就知道你的发热还没完全好,脸还泛着红,嘴唇苍白苍白的,说话也有力无气,都不知道那个鹤轩是怎么做事的。这几天给你熬药坚持喝几天药,才能完全好,不要怕苦。”
虞云仍旧低着头,
“哦。谢谢了。”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宝贝药材。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玄颉,
“那我挖的药材……”
玄颉看了那药材一眼,拿起来放进了袋子里,
“暂时还不能给你。”
“为什么!我还要拿去换钱给我弟弟当官用呢!还要养活我师父呢!”虞云简直要跳起来了。开玩笑,想抢老子的钱?!
玄颉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会儿,他在理解虞云刚刚说的那句话。
然后将立影手里的药材也拿了过来,
“等你走的时候给你!”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到时候这些全都给你,让你拿回去换钱,给你弟弟当官,养活你师父。”
在他旁边站着的立影本来还笑意盈盈的在嘲笑虞云。听到后面那句话,突然没了表情。
虞云一听,都不能呼吸了,兴奋的站了起来,,
“都,都给我?真的?”
“真的。”
立影只感觉有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自己的头上,劈得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的瘫坐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玄颉,
“那些都是我挖的!我还受伤了!”
玄颉根本没在听他在说什么,只顾着把东西都往袋子里塞,
“至于立影,我还有用,就不给你拿去换钱了。”
立影呆住。
他瞬间感觉生无所恋,两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
虞云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乐得坐下来捂着嘴咯咯的偷笑。
~
夜。
月光如水,透过树枝丫间的缝隙倾洒下来,温润如玉,冰凉到心底。
白起躺在树上,全身落满月光。
他手里拿着通体晶莹的酒壶,眼神涣散的看着虚无漆黑的大片夜空,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倒酒,凌乱敞开的衣领上、硬朗的胸膛间全是酒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玄颉在窗口处看了他很久。
走出房间,慢慢踱到树下,
“我还在想怎么最近没见到某人呢,原来是学会喝酒了,躲起来享受了。”
白起往树下瞟了一眼,
“胡扯,老子我本来就会喝酒。”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以前没见你喝过。”玄颉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前方。
“以前不想喝。”
“现在怎么喝了?”
“现在想喝了。”
“为什么想喝了?”
……
安静。
白起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呛得他眼睛红通通的。
玄颉抬头,往树上的人看,
“发生了什么?”
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白起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眼睛看着夜空,问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堂堂神界掌控数万神兵的战将白起,来你这妖族是何原因?”
数万年前,神界的英勇将军白起,为神界打下无数胜仗,因丧生在其手下的生灵,不计其数,且逢战必胜,获死神之称。
死神白起。
玄颉神情淡然,
“监视我。”
“对,监视你。”白起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找个缘由把你杀了,就像当初对白鹤族那样对你全族进行绞杀。”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和玄颉谈论明天吃什么。
玄颉不语。这些他知道。
“神界的那些人就是这样,真的,玄颉,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就喜欢用这些老把戏,没一点新意。”语气讽刺。“还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蠢。”
月亮慢慢钻入乌云。
白起看着,语气忽然变得怅然,
“我跟着他们蠢过一次。”
继续往嘴里灌酒,大口大口的灌,凛冽的酒溅进眼睛,流到脖颈。
待到月亮重新从乌云里出来的时候,月光照射下来,满脸的晶莹。
酒壶空了。
白起的手耷拉在树枝边,手里的酒瓶在手里晃来晃去。
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没有摔碎,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最后滚到玄颉的脚边。
玄颉看着酒壶。
转身走进房间。
最可怕的事情,是陷入对往事的悔恨。
无解。
往事无法改变,逝去的,只能永远逝去。
树上的白起身上多了件黑色的披风盖着。
月光下,他微闭着眼睛,眼睫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