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哪见过这个场面,再大的怒气也化作冷汗,从脑门上一溜烟蒸发了。
他猝然刹住脚步,只是两只飞红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五七步开外的对手。
他徒然把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中的恨高过了天际,却又无可奈何。
肖灿终于坐正了身子,他没有喘息,没有稍停,慢慢侧过身,以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啊,他还能站起来!”笼子下方的犯人激动出声。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站起来了!两只脚着地了,把手拿起来,把手拿起来……”
“我们还没输!”
肖灿这时候还是四肢着地,身体的重量分别由两手两脚各承担一半,如果贸然把手拿起来,势必重新栽倒在铁网子上。
但他听见有人叫他把手拿起来,不想让人失望,努力地把身体重心往脚上转移,拼命地将双手一分分提高,从手掌撑地,到十指,到指尖……
“你一定要站起来,”肖灿对自己说,“给你十秒钟,如果站不起来,直接自己认输吧。现在开始读秒。十、九、八、七、六、五、四……”
他整个人像病中的龙钟老人一样,不住颤抖。
“他还能站起来,没事的,生命肯定没有危险了。”站在三楼窗口的尚品松了一口气,以欣慰的语调对校长说。
“那就好!”校长也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用打了,我们认输。今天就这样收场吧……”
可是——
“啊!”下方惨叫声响成一片。
接着是“卑鄙”、“下流”、“无耻”滔滔不绝的骂声。
校长和尚品对望一眼,神情重新陷入极端的紧张恐惧状态。
原来,陆雨看见面前的对手不仅正一点点支撑着站起来,下方观众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好像胜利者不是他陆雨,而是倒地之后差点死掉的对手。
这让他如何容忍?
我要彻底打败你,打到你爬都爬不起来,打到你爹妈都不敢认你!
他心中发狠,可是面对几十支杀气腾腾的枪口,却半步也不敢前进。
突然,他灵机一动,一拳砸向脚下的铁网。
破旧的铁网,表面那一层绿色的漆早已经剥落,他这一拳打在上面,电流顺着网格四散传导开去,不仅手指与之接触的肖灿被电趴下,就是笼子下方,背靠铁网的人也在劫难逃。
他砸了一拳,还不足以一泄心中的怒火,接着又砸一拳,再砸一拳,接连砸了五六拳之多。
而他每砸一下,肖灿趴下去的身躯就是一跳。
幸好电流通过铁网之后有所减弱,否则肖灿早已经脏器衰竭而死。
校长见不能再有片刻迟疑,也不再向陆雨喊话,直接发出最后命令:“听我命令,对准陆雨右臂射击!”
“是!”随着一声威武雄壮的应答,队员的食指接触到了扳机。
陆雨这才慌了神,双手高高举起,带着哭腔大叫:“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不打了,我不打了!停手了!我再也不打了!”
站在一旁的经济人尚品一膝盖跪了下去,两手牢牢抓着校长的手腕哀求:“校长,他不打了,他停手了!求校长收回命令吧!收回命令吧!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校长,请您三思啊!”
一众队员见他们这样,停在扳机上的食指却没有扣下去,望着校长,等待他的进一步命令。
“哼!”校长却也动了意气,“就算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我今天也要打掉这家伙的手臂,气焰太嚣张了!”
他缓缓抬起右臂,只要手指轻轻一挥,枪声立刻会响起。
“不要啊,不要啊,校长,留条活路吧!”尚品泣不成声。
“是啊校长,看在我们早上还一桌吃饭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此时笼子下方的犯人观众,在队员枪口的威慑下,不敢发出些微声响,整个场面一片肃杀,唯有上下两人的哭声相互呼应,凭添了几分凄凉。
就在这令人透不过气的紧张氛围中,一个声间异军突起:
“校长,不要开枪!我还没输,我能打败他!”
说话的自然是肖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