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有口无心,落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一般的刺耳了。
眼见着他们两人谈笑自若,对着“轻生”品评,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黑衣人气的恨不能一口啐在元夕脸上。
他右手动弹不得,左手却无碍,作为杀手,自然不会只倚仗着一把剑到处行走。
风起林动,枯叶顺势起舞,一股淡蓝色的轻烟若有似无的在他左手指尖萦绕,寻常人轻易并不能察觉。
可惜,元夕不是什么寻常人。
银光微闪,“嗤”的一声,是利器破空的声响。
夕阳残影,平白添了三分肃杀。
血光飞溅下,一条齐根斩断的手臂高高飞起,又远远落下。
“啊!”一声惨叫,贯彻云霄,黑衣人跪倒在地,面容扭曲的看着元夕,满脸不可置信。
元夕冷了语调,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第一回偷袭,当是你的计谋。我本不想杀你。可你不该对我用毒。”
用剑是杀,用毒也是。对旁人来说,这不过就是手段不同罢了,但对元夕来说却不是。
自小到大非比寻常的经历,让他百毒不侵,但也对所有的毒物有了最彻骨的厌恶。黑衣人此举,仿若是在炸药堆上点火,自寻死路罢了。
剧烈的疼痛叫他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只能瞪了一双眼,冷汗津津的看着元夕,满腹的怨毒昭然若揭。
言书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对峙,元夕僵硬的身形并没有躲过他的视线。
这世上,人人都有心魔,差别也不过是控制的好坏罢了。
他上前一步,从元夕手里接过了轻生,走到了因为流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黑衣人面前,缓缓开口道:“你应该就是宋盟吧。”
男子微微一怔,几不可信的抬眼看着言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一般。
这样的举措,足以证明,他就是宋萌。
言书得了答案,心内暗暗的舒了口气。等了这么些日子,终是等来了正主。这趟做诱饵,总不算是无功而返了。
当下也不去看他,倒是转身安抚的拍了拍元夕的肩膀:“我还有话要对他说,你先给他止血,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这话是对着元夕说的,更是对着宋萌说的:“江南宋御,百年世家,若是在你这一代断了根本,也算是罪过。我这小侍卫,旁的都还好说,只是见不得旁人用毒。”
他点了点远处的断臂:“你那指尖上捏的,是流光散吧。色泽并不算纯正,但毒死个把寻常人大约也是够用的了。只是,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你技不如人,还想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宋家门了。所以啊,我劝你,别太轻举妄动得好。”
“当然了,阁下是不怕死,也不怕丢人的。只不过,这事儿传出去。毁得可是你家族的名誉。”
一番话说的慢条斯理,却又句句扣住了旁人的命脉,叫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思绪走,不知不觉的就被诱着开了口。
显然,宋盟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