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黑默默站在原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对于阿纸的确太过苛刻了,她本来只是一介死物,本有自己的命数。
虽然是因为自己跟尾白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因缘际会才有了感觉,但背负这样一种完全不属于她的意志,她会反抗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此处,他忽然理解**为什么拒绝收下阿纸,她不是瞧不起她是一张纸。阴元圣母早就看出她背上烙下的那个名字,实在是让人觉得坛岳爱黑冥心的痴。
若是一张纸,那也有纸的命运,何苦要卷入这种爱愤交织的痴中呢?
阿纸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田野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她自一醒来,就有人一直告诉她她被安排好的命运,凭什么?
她不是什么黑冥心,甚至连人都不是,她也不认得那些人,为什么自己要成为别人的替罪羊,就是因为她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张纸吗?
胸口又开始热起来,那外热内冷的仙魂颤动着她的心,作为一张纸,她内心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悲凉,鸟也好,**娘娘也好,它们看重的不过我身上最有价值的这个东西,那么..她就挖出来丢掉,还自己一个安静吧!
“姑娘,且慢。”
就在她将灵力化为一柄匕首,刺向自己胸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跑了很远,来到一座黑黝黝的山崖下,这里荒木丛生,似乎几万年都没有人烟了。
阿纸闻言,急忙回头,发现一位步履蹒跚,穿着破烂,倚偻着背的老妇正朝她招手,阿纸回头看着那老妇,胸口又是一热,再摸脸颊,竟然落下热乎乎的水来。
“对不起,婆婆,让您见笑了。”
那热乎乎的水落在身上,让她浑身发软,头脑发昏,可无论怎样都止不住,像是有人往她脑袋里倒了一碗水,非得用眼睛排出来不可。
老妇扶着藤蔓做的手杖,善意的微笑着摇摇头,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阿纸的肩膀,又从怀中取出半块巴掌大小的圆镜递给她。
“姑娘,您生的如此美貌,再这样悲伤下去,怕整座无涯峰都要为你哭泣了。”
阿纸接过那半块圆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竟不是黑冥心那张美艳绝伦却无比陌生的脸,而是一张沁的半湿的纸,这让她一下子从惊讶转回了喜悦。
“婆婆,这镜子,您怎么知道我..”
那张熟悉而皱巴巴的脸让她瞬间破涕为笑,她高兴的抬起头,却发现那位和善的老婆婆却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根藤蔓做的石手杖插在地上,直指无涯峰。
手杖似乎已经经历数万年之久,上面模模糊糊题了一首话:
“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再看空中远远飘来轻柔悠远的乐声,阿纸忽然脑中灵光一开,听见有人好似传音入耳吩咐道:“保全天性,养护精神,才得以尽享天伦。”
回头再看那无涯峰下,有一块顽石,上面模模糊糊的刻着一张人不像人,脸不像脸,皱皱巴巴的一团纸,阿纸忽然明白,刚才那位婆婆,定是**娘娘的化身过来点拨自己的。
而她手上那半块镜子,正是那世间可以照破一切虚假伪装的真实之镜。阿纸顿觉胸口不再发热,她竟觉得自己可以压制那仙魂不再肆意在她体内闯荡,而是化作了可以使用的仙力。
就在她正高兴的时候,无涯峰上,一块雕刻成佛的石头忽然松动,变成了一座铜佛,可看那铜佛手持人骨碗,怀中竟然搂着一名赤膊娇怯,面带欢乐的女子,二人短身相接,好不香艳。
“哎呀呀,这不是被**拦在门外,天生没有福德的可怜虫嘛。别担心,那老婆子不愿收你,我愿意,你可愿意入我罗刹夜叉门下,怀抱悲智双运,修哭也极乐,喜也极乐的欢喜禅啊。”
阿纸从琼花镜中看见,那化身为佛的男子,实为青面獠牙,吃人肉,食人血的鬼夜叉,她手握照见真实的宝镜,又想到**娘娘告诉她的那句话,对那谤佛罗刹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