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她载着夏至,沿着这条路,进入一中。现在,她又载着夏至,去往结束这趟旅程的地点。同样的目的地,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她们,不同的心情。
“林秋分!林夏至!”
校门口,钱亚岁正冲两人招手。他旁边,袁仲春低头检查着文具,闻言,缓缓抬头。
秋分把车子稳稳当当地停住,夏至急不可待地从后座跳下来。看见袁仲春时,愣了片刻。随即,看向钱亚岁。
“你怎么也来了?给你哥践行?”
钱亚岁一脸无语,不由地出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什么叫践行?你语文体育老师教的吧!”
夏至吐吐舌头,不满地拍掉他的手,不甘示弱。
“我语文老师也是你语文老师,这么说你语文也是体育老师教的喽?”
钱亚岁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一声。
“呵呵!”
秋分和袁仲春一如既往地看着他们打闹,安安静静地当个好观众。只是两个人的神色复杂,都掺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秦愫。
“你紧张吗?”
秋分淡淡微笑,微微摇头。弄不清自己到底该怎样形容这种情绪,说不上紧张,但一颗心悬在线上,不上不下,随风飘动。
“这么自信?”袁仲春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是说不知道,又没说不紧张。不过你应该不紧张才是,北大都为你降了20分,你还有什么还担心的。”
袁仲春笑笑,看了一眼大门。
“那我们先进去?”
“我也这么想,早点进去比较安心。”
说罢,她打开书包,翻找准考证。可里三层外三层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额头不禁开始冒汗,心陡然之间慌乱起来。
“我明明放里面了呀。”
夏至盯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突然之间想起昨晚她接电话之前的场景。她不禁“啊”一声,看着秋分,支支吾吾地解释。
“我.....我昨天看完,好像忘记给你放回去了。”
秋分一愣,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嗡嗡作响,震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对不起,我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本想接完电话再放回去的,结果.....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
“别慌,现在还早,应该来得及回去取,这样亚岁你赶快骑车带着夏至回去取。”
袁仲春拍拍夏至的肩膀,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安排解决措施。夏至瞥了一眼秋分,满是愧疚。
钱亚岁已经跨上了自行车,调转车头,冲着夏至焦急地喊:
“快走啊,不然来不及了。”
夏至一如秋分般失魂落魄,只剩下一魂一魄按照指令行事。
“林秋分,你放心,我一定在考试之前把准考证给你送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踩着车子飞了出去。他站起身,拼命地蹬着踏板。车子像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子往目的地发射。
“别担心,亚岁他们一定可以及时赶回来的。”
袁仲春看着秋分,握住她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秋分处于一种麻木状态,仿佛关闭了所有的感官,陷入一种内里的深深不安之中。
她只觉得心似乎被浸入深海,一遍遍被海浪冲刷,一次次被海水吞噬,强烈的窒息感堵在心口,让她腿脚发软,身影漂浮。
袁仲春忧心忡忡地扶着她在一旁的树荫下坐下。目光不停地在手表与大门口之间切换,焦急地来回踱步。
考生陆陆续续地进场,紧张感随着指针的转动不断加重,越来越重,压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
钱亚岁一路狂奔,很快抵达秋分家楼下。他猛地刹车,回头冲夏至喊:
“你赶快上去找,我在下面等。”
夏至边点头,边朝楼道跑。中间几次被阶梯绊倒,擦伤了白皙的手臂,她也没做片刻停留。开门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好几次钥匙都没能顺利插入锁眼。
结结巴巴地开门之后,她一鼓作气闯到秋分的卧室。
她掀开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着急忙慌地翻找。扑在上面像猎犬一般仔仔细细地寻找。
“怎么没有啊,我昨天就落这里啊!”她的声音酝酿了几分慌张与哭腔。
她翻遍了整张床,甚至把传单就扯了起来,被子在空中甩了几次,也没找到准考证。她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所措。
“我明明放这里的啊。”
眼泪不知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她垂下头,蹲在地上,抱头哭起来。
低头的瞬间,一张藏匿于床沿的白色卡片映入眼帘,她刹那破涕为笑,抓起准考证就往楼下冲。
钱亚岁不停地仰头看向那个他记忆中阳台,坐在车子上严阵以待,只待接过准考证就踩下踏板。
“找到了,找到了。”
夏至手里攥着准考证,气喘吁吁地冲他挥手。
“快,你自己骑过去,我自己慢慢走。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