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的眼睛能看见,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知道每天处于黑暗中的那种恐惧吗?你感受过什么都看不见的寂寞吗?
你知道我每天只能带在这个冷冰冰的病房不能去上学的孤独吗?你毁了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我凭什么原谅你!你告诉我,我凭什么原谅你!”
“我......”
夏至泪如雨下,邱晨亦如此。施害者的无心之过害使得受害者的失去光明,上帝让她们一起承受悲痛。
秋分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住那股涌上心头的酸楚和心痛。
“如果明年这个时候你还看不见,我就把我的眼睛赔给你......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吧?”
邱晨显然一愣,慢慢安静下去,熄灭下去,不再咄咄逼人。
病房死一般的沉寂,安静得秋分不由地摒住了呼吸,生怕被邱晨觉察。
“你说真的?”
“真的!给我们彼此一年的时间,这期间如果你好了最好不过,如果你.....好不了,我把我的眼睛给你,这样我就两不相欠了,我也不用带着对你的愧疚过一辈子。”
邱晨张了张嘴,可终究一声不吭。雪白的病号服衬得她的肌肤更加苍白。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我妈,我已经给她惹了够多麻烦了,不想再让她担心。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吧。”
邱晨无声地点头。
“你似乎变了。”
好久她才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夏至看了看秋分,把目光投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夏至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经历了这件事,我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任性呢?我妈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姐......也为我每天担心受怕,我还有脸不长大。”
瑞卡斯说过: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从病房出来,夏至抹了把眼泪,同时替秋分擦了擦,笑着看着她。
“别哭了,本来就丑,再哭就更丑了。”
秋分抓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把自己的眼睛赔给她?那你怎么办?你为自己想过吗?你为咋妈想过吗?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姐.....这一个月以来我想明白了好多事,也看明白了好多事,以前我总觉得有你们挡在我面前,所以我可以胡闹,可以任性。
可这件事你们没法帮我,我只能自己去面对。我自己惹的祸我必须自己去承担,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秋分压抑的那股酸楚再次涌上心头,眼泪又一次蓄积起来。
“可......万一她真的不好,你怎么办?你的梦想怎么办?”
夏至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
“没关系,说不定她明天就能看见了呢?就算最后我真的成了一个瞎子,你也会照顾我的,对不对?”
秋分被夏至撒娇的模样逗得苦笑不得,一边哭,一边笑,哭的是她为何要承受这些,笑的是她的夏至长大了。
“放心吧,我相信上天会眷顾你们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不要放弃希望。”
“好,啰嗦。走吧,去找老妈,我们回家。”
袁仲春到医院的时候,夏至他们已经离开了。他穿过熟悉的走廊,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走了进去。
“晨晨,小袁来了。”
邱晨一听,激动地要从床上下来。邱阿姨赶紧拦住她,把她按住。
“袁仲春,你来了。”
“嗯。”
袁仲春把手里的水果递给邱阿姨,瞥见柜子上的水果篮,愣了愣,转瞬恢复神志。
“妈,你去打点水吧,我渴了。”
邱阿姨应声出门,留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室。
“夏至他们来过了?”
“是啊,刚走。”
“她....和你说了什么?”
邱晨愣了愣,伸手四处摸索。袁仲春见状,赶紧扶住她。邱晨如期抓住袁仲春的手,笑靥如花。即使那双眼睛再没了生气。
“没什么,还是和我道歉,让我原谅她之类的。”
“那.....你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听你的话了,解开了她的心结。”
“那就好。”
邱晨抱着袁仲春的胳膊撒娇。
“人家想吃苹果。”
袁仲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说“好”。
他从果篮中掏出一个苹果,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孩明媚的笑容,似手里的苹果,清香可人。
为了守护这样的笑,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