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都流血了,你看不见吗?”
三个人扶着她站起来往终点走。
“我们班赢了吗?”
“你这么一摔,咱们班落下那么多,能赢就怪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然后眼里淡下去的眼泪又窜了出来。
宋雪涵和同学们一起过来慰问伤员,她温柔地摸摸夏至的头,关切地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你们送她去医务室上药,我还要去盯下一场比赛。”
说完拉了拉自己的遮阳帽,朝围观的同学喊。
“别看了,1500米马上开始了,参赛选手赶快去检录。”
秋分这才想起来,自己要上场了。
“那你们俩送她去医务室,我也要去检录了。”
“去吧,林秋分,不要给我丢人哦!”
某个伤残之躯被左右夹着胳膊,还不忘打趣秋分。
“你都这样了,我还会比你更丢人吗?”
然后她就着跑向检录地点,头也不回,只听见身后夏至用力解释的喊声。
“这是意外,不是我的实力!”
惹得旁边的两个大男孩偷笑。
他们像保镖似的把夏至夹在中间,朝医务室前进,走到一半。钱亚岁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袁仲春。
“你送她去医务室,我有点急事。”
“嗳,你有什么事情啊?”
“很重要的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钱亚岁已经转身向后跑去,留下夏至失望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秋分像夏至那样认真地把号码牌别在胸前,方杉杉在一旁看着她,安慰她“实在不行就弃权”。
她笑着点点头,但心里知道,她可以慢,可以没有名次,但她绝不能放弃。因为她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过,即使他没有信守承诺,可她不能忘记。
秋分看了看旁边的女生,一个穿着紧身运动服的女生淡定地做着热身,露出的胳膊和大腿异常结实,坚定自信的气势让秋分觉得自己头顶好像已经升起了白旗。她把眼睛闭上再睁开,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只要坚持跑完就好。”
裁判已经举起了手,她紧张地盯着红色地面,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等待着预想中震耳欲聋的枪声。
“砰”
即使她听过无数次这样的枪声,做过无数次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一愣。在这不到一秒钟的呆愣中,旁边的女生已经超出她很多。她们跑得不快,但秋分跑得更慢,她慢慢跟在队伍的尾端,低着头,不看观众,不看前面,只是专注地盯着脚下的路。
一圈之后,那种呼吸困难,腿部酸痛感就潮水般来袭,她没办法再坚持用鼻子呼吸,认命地张开了嘴,贪婪地吞吐着空气。嗓子也疼起来,越来越疼,火烧似的。她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渐地选手们开始拉开差距,那个胸有成竹的紧身衣女孩一马当先,奔跑在队伍最前端,她的腿迈得不快,可迈得很开,一步相当于秋分的两步。矫健的身姿彰显着一种健康向上的活力。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同学和一旁的观众纷纷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敬佩。
秋分和四五个女生拉着队伍的尾巴,越拉越长。第一名已经超了她们整整一圈,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一个个从她们身边经过,眼神里慢慢有了绝望的神色。果然两圈之后,有两个队尾的女生放弃了。
秋分和其他两个面如死灰的女生还在苦苦坚持,她们跑一会儿就艰难地扭头互看一眼,好像她们才是自己的对手。
秋分依旧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她不断告诉自己坚持住,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不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吗?她跑着跑着,意识就开始模糊,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重复着迈步的动作。最后还有一圈的时候,又有一个女生停下了,摊坐在地上,眼里有泪花和遗憾闪烁。
场上的观众越来越少,第一名早已经冲线,接下来第二名、第三名也纷纷抵达,比赛尘埃落定,至于后面的同学,快一点儿,慢一点儿,也都不重要了。
就在秋分快撑不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秋分,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到钱亚岁竟然在自己旁边不快不慢地踱走。她很想说她这次已经输了。可她的声音走失了,只好继续一颠一颠地拖着脚步行尸走肉般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