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银歌忍不住向洛天轻声问道。
洛天多瞧上一眼,回道:“未必。”
虽说他也未见过真正的月情浓,但能弹出惑人心弦的曲子的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这样一位少年。
而且这少年的衣着也是与他们无异,看起来并无特别,倒更像是听曲的客人。
楚银歌本想多问几句,这时庭园里毫无征兆的响起了一阵清脆响亮的铃声。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众人,听到响声都各自归了位坐好,大都选择了能正面看到方形平台的位置。
至于楚银歌二人,离得较远,只能是找了个边上,靠自己近的矮桌坐下,大概只能看到平台上的背影。
本来外圈的下方中央还留有一张矮桌没人坐,但楚银歌和洛天不想太过引人注意,就放弃了。
而刚才一直盘坐在平台上的少年,蓦地挺身而起,踩着白玉石子路,翻身就上了回廊外圈,正好坐了那中央矮桌。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上门来的看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那位子就像是众人有意留给他的。
响亮的铃声过后,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阵叮铃铃叮铃铃的轻响,一段一段的,楚银歌只觉得熟悉。
这回廊的上边中段处单独修了条道,往上延伸出去,连接着近处的一片竹林,竹林中间修着一道长长的围墙,墙上开了圆弧形的门洞。
随着铃声渐近,门洞里渐渐出现一个白色人影。
是那个在月光下,闪着隐隐星光的白衣男子。
他一出现,楚银歌就知道自己猜得果然没错,那样的天人之姿只可能是这院里的主人月情浓。
只见月情浓仍是刚才的一身打扮,手里斜抱着一方黑色古琴,脸上表情漠然。
眼见着他走来,在场的众人都屏了呼吸。
月情浓走上回廊,脚下轻起,翩然落在了平台上,然后将怀中的古琴往桌上轻轻一放,盘腿坐下。
他先是拢了发丝在耳后,然后轻抚琴弦,手一勾一提间,第一个琴音弹出,余音缭绕,直扣众人心弦。
紧接着又是一段悠扬绵长的小调,如春日和煦的清风,轻轻划过耳畔,沁入人心。
片刻,琴声渐快,又似窗外急促落下的雨滴,清脆叮咛中倾泻而来。
当琴音即将接近爆发点,却又骤然停歇,再起时,已经渐渐转入了低沉凄清的曲调,指下似有无限心事诉说,缠绵悱恻,婉转流连。
一曲终了,在场的众人包括洛天都是陶醉其中的样子,唯独楚银歌后脊有些发凉。
这些年来,在大师兄的指导下,她也是学过好些音律的,尤其是可作对敌之用的调子。
就刚才那首曲子而言,单论音律绝对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但有时候天籁和杀音可能只在片刻之间。
若是刚才月情浓在弹琴时加上一丝内力,在琴音急促的地方再多停上个半分,那在场的众人,怕是没有一个能够完整的走出去。
这个人对琴音的控制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不乱分毫了。
洛天回过神,看见楚银歌惴惴不安的样子,凑近小声问道:“怎么了?”
楚银歌看他一眼,只是摇摇头,心觉这里不是一个方便解释的地方,便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回了他一句:“这个月情浓很危险。”
话音刚落,楚银歌浑身一颤,只感觉一道骇人的精光朝着自己闪过。
她敛了心神,环顾四周,只见众人都还沉侵在琴音中,久久不能自已,就算此时整个回廊里鸦雀无声,只要说话轻点儿,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们。
可刚刚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又不是假,除非她只能是朝着盘坐在中间的那人看去,却道这月情浓自始自终都背对着他们而坐。
这股突如其来,不知何处的不安,让楚银歌不得不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