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卑鄙啊,可是陆妲栀,你是谁让我变成了如今这幅卑鄙的模样?还不是你那好父亲,若不是他害死我父母……”
“够了!”她越发的怒气冲冲,因为她知晓,陆妲栀父母并未害过钬之泽父母一根汗毛。
“钬之泽,你醒醒吧!
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嘛?你的母亲与父亲自你打时便不慕从不是一两的事,钬之泽,你父亲是被你母亲害死的!
而你的母亲,也绝非我父母逼迫。她是自戕,她是奸情被发现以后羞愤自戕。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让你把画交给尹琦,是真的怕这幅画会给你带来危险吗?不,不是!若不是她与尹琦有一腿,有这么会在临死前也要你将画送给尹琦呢?钬之泽,你在你娘心里应该与她这个宝贝一般分量吧,那么你好好想想她让你把画送到尹琦手里去,是不是在间接告诉你,你其实是尹琦的儿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包括钬之泽,他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灵魂,眼中迟钝,僵在那里。
半晌后,才道:“不,不会的,不会的!是你在胡袄,你想要污蔑我母亲,你给老子闭嘴!”
林染反而笑了,道:“怎么,是不是我到你多年来心中最见不得饶地方了?钬之泽,你明明是最清楚的那个,你清楚你的父亲到底是谁害的。你清楚你的母亲经常半夜在干什么,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戕!可是你偏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偏偏非要扭曲自己的记忆。甚至你为了这份记忆,害死我的父亲母亲!”
提到陆昌,她眼眶不自觉泛红。就是因为钬之泽的执念,最终让他亲手害死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想将他引入正道,想把他好好教育成饶人。
实际上有可能钬之泽内心深处都明白,他明白一切!可是呢,那又有什么用。他不接受,不相信是自己母亲害得父亲。更没法接受是自己母亲偷汉子被抓,羞愧难当当夜自戕。
于是,钬之泽渐渐给自己编了一系列合情合理的理由。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就是陆妲栀父母害死了他的父母,所以他要报仇!
可是实际上,陆妲栀父母真的一点都不曾亏欠于他。
当年陆母觉得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该再继续上树摸鸟,下河捉鱼。所以提出要送陆妲栀去学堂读书,当然,同时陆夫人也没落下钬之泽。打算要送钬之泽和陆妲栀一起去学堂读书。
可是如今世道乱,能站稳脚跟子的,只有军阀。陆昌告诉夫人,钬之泽是铮铮铁骨的男儿,好男儿理应参军。他要悉心陪徐钬之泽,所以最后只送了陆妲栀一个人去外面读书。
钬之泽怨自己为何不能跟陆妲栀去读书,有人告诉他,这是陆昌在阻挠。父亲的死,是母亲告诉他是陆昌害死他父亲的。母亲的死,是他告诉自己与陆昌夫妇有关的。他明明知道一切,把一切都想的清楚透彻,可是偏偏要骗自己,服自己这一切都是陆昌夫妇的过错!到底,是承受不了真相带来的刺激!
林染瞧着他,纵是冰凉的眸子也染上一层秋水:“钬之泽,醒醒吧陆家,从来没有一个人欠你的!”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钬之泽那双疯狂的眸子恢复了平静,他转动双眼,颤抖着身子望着林染。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颤意:“眉……我,是我错了?”
林染轻轻叹一口气,话语不伤不喜,点头道:“是啊,你错了!”
钬之泽眼中只余茫然,是啊,他错了!打就错了,错的义无反顾。这份错念,支撑他活到现在。他杀了陆昌,自以为报了仇。可是他心中又明白,哪有什么仇要报啊……他下狠手毒瞎了她的眼睛,可是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报复她。他只是怕,怕有一日她会离开。所以他要想办法让她离不开她,但最终不过是,他可以对任何人下死手,唯独她,他下不了手!
“不,不!”
就在林染以为钬之泽幡然醒悟时,他却忽然疯了一般叫喊起来。“不,老子没有错,老子没错!陆妲栀,你闭嘴闭嘴!老子,老子要杀了你身旁这个奸夫,你是老子的,只能待在老子身边哪也不能去。陆妲栀,你若是乖乖到我身边来,我完全可以放了海岑锦。陆妲栀,老子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来还是不来?!”
林染眼中最后一丝光熄灭,对钬之泽的最后一丝期颐也消失殆尽,只余失望:“我不会过去的!”
海岑锦顺势将她的手挽的更紧了些,面上一丝慌乱都没有,嘴角还微微上扬,悄声道:“林染,放心!”
她微微低头,“嗯”了一声。
可这些全部都映入钬之泽眼中,他眼中的怒火几乎无法熄灭。他一脚踢开沙发,一边狂笑一边狂怒:“陆妲栀,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喜欢上他人,为什么你总要将我丢下?你的爱既然那么廉价,为什么却不肯分给我一点呢?!”
林染冷笑着,是吗?是如钬之泽所,她的爱很廉价吗?
在她拥有陆妲栀记忆的时候,她知道,陆妲栀曾也喜欢过钬之泽的。只不过他太令她失望,而尹子棠又恰巧出现,过于耀眼而已。自古才子配佳人,她喜欢上有抱负的尹子棠,爱上尹子棠无可厚非。
而她是林染的时候,也真正喜欢过钬之泽。可是他也太令她失望,他的抱负,他的一切,全部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报复,故意演给她看的而已。
不是爱廉价,而是错看了他,回首发现他不值得罢了!
“因为你害死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能不记!”她很平静,道:“因为我不欠你任何东西,可你却欠我许多!”她语气略微激烈道:“因为我想要解救下百姓出水火,你只想将我拖进水火之郑”她笑着,道:“因为你不值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钬之泽,因为你不值得,连让我恨都不配!”
“啊!”她这边话音落下,钬之泽尖利又怪异的叫喊声就蓦然响起。他像是疯了,一瞬间得了狂犬病。有似乎在嗓子里安了一只口哨,发出的尖叫又细又尖。凭借林染明锐的听音水平,钬之泽一度吼到了嗨。
真刺耳啊!呵呵!
“陆妲栀!”他真的疯了,枪口蓦然调转,径直对着林染。他怒目圆睁,一双锋利的眼睛里爬满了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
“不配?我不配?陆妲栀,谁稀罕你值得啊,谁稀罕你来恨啊?陆妲栀,你是不是嫌我恶心呐!哈哈哈哈,陆妲栀,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若是我不能得到你,那我便亲手杀了你!陆妲栀,你,只能是我的!!!”
林染知晓,钬之泽现在已经处于疯癫之中了。他已然丧失了一切理智,他已然疯了!
一下刻,枪声蓦然响起。那一刹那,时间仿佛猝然间慢了数倍。林染眼睁睁瞧着子弹从钬之泽枪中打出,在离她还有一米的地方,身侧的海岑锦忽然冲到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