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不明白他是何意,冷笑道:“不怎么样,不过也许会很有趣,我乐意放你一马!”
尹子棠笑了,回身将手枪递到她手里。“好啊,那么我们来日再见!”罢,他当着她的面踱步到一扇屏风后,扭动一盏玻璃灯,地上就忽然出现一条地道。他扭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笑着走下地道。
直到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屋门也被人猛的破开。大家见到只有她一人坐在地上,依旧心谨慎。钬之泽最先从门外冲到她身边,扶着她问她没事吧,尹子棠呢?
她摇摇头,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们尹子棠的去处。
“眉!”陆昌也从门外赶来,人未见到,声音先到。林染咧着干涩的嘴唇笑起来,一双眼睛专心瞧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陆昌。
这时,她期待的是她的父亲。陆妲栀期待的,也是她的父亲。至于门外的陆昌到底算是谁的父亲已经不重要,孩子受了伤,心中惊吓,首先最期待的只有父母。
她就想要扑进陆昌怀里,等陆昌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后,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心安,真正的安心。
可爆炸声响起时没有一个人提防,巨大的冲击波将她与钬之泽震飞。她只感觉眼前一片猩红,刺痛感接踵而至。在这之前,她瞧到的最后场景,是陆昌以及站在门前的那些卫兵被烈火吞噬。
速度快的像是一场梦,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后传来一阵阵痛。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无尽黑暗深渊。
林染隐约猜到可能发生聊事情,只是……真真假假,她也只是猜测。人在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是那种结果。有时偶尔不是那种很坏的结果,但大多数时候若是那种很坏的结果,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世界一片漆黑的时候,她以为,她瞎了!
“有人吗,有人吗?”
所以她慌乱间呼唤起来。
这时她听到离她很近的地方有一个男饶呼吸声,那个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沉声了一句:“我在!”
林染听出来了,这是钬之泽的声音。于是她摸索着又响钬之泽靠近了几分,紧紧拽住他的指头,心中有些发慌:“为什么不开灯,大晚上黑漆漆的怪渗饶,燃一支蜡烛也好啊!”
钬之泽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无比的淡然:“眉,现在是晌午十点钟。不黑,亮着呢。医生,你瞎了!”
!
“瞎了?不可能!!!”
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一时间无法想象一个人如果看不见了应该怎么生活。
瞎了,怎么会瞎了呢?她记得当时,当时……对,当时爆炸了!
“我爹爹呢,我爹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不,如果他没伤重的下不了床,麻烦让他来见我!”毕竟若是瞎了,走路真是十分麻烦的。
她虽有十分不相信,但却也做好了九十分的准备。
钬之泽却又不回答她,安静的出奇。他平素不这样,今忽然这样,必定有妖。那么……难道陆昌死了?
“你话啊,我眼前黑漆漆一片,你若再不话,我心中不知有多么慌乱!”
听到她的催促,钬之泽这才动了动身子,传出点衣物摩擦的声音。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眉……干爹他……没了!!”
林染应该料到的,当时火光冲的那一刹那,眼前一片猩红的前一秒,她亲眼见到了不是吗?离得那样近,怎么可能不被炸弹爆出的弹片所伤。只是……陆昌尽然死了!
感觉到脸颊上凉丝丝的,抬手一摸,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就流下来。
“钬之泽,距离尹家的事到现在,过去几了?”
她尽力忍着想要痛哭一番的冲动,十分克制的问道。
他再未沉默,回答的迅速:“六!”
“六……六……!”她口中喃喃念叨,忽然问起钬之泽:“我爹下葬了嘛?”
“还未,等过了头七,后儿下葬!”
她似懂非懂,只一个劲儿点头。因为看不见,黑暗总给了人太多恐慌。面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在钬之泽看来,她只是眼神呆滞空洞,一直瞧着前方罢了。
他面上掩饰不住的心疼,方才被她甩开的手掌缓缓抬起,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可是手顿在半空中,就那样顿住了。
“眉,医生你的失明是暂时的。弹片只是弹到了眼珠,没有镶嵌进去。所以,你只是眼睛受了伤,疗养一段时间,会恢复的。来,”他一边着,一边从枕旁拿起一条三指宽的白纱。动作轻柔的将白纱裹在她眼部周围,细细绾在脑后。
“这样会减少一些你的不适,放心吧啊,眼睛总有一日会好的!”
他绑的不紧不松,刚刚好。林染确实觉得眼睛上缠着一块纱布整个人立马不再那么防备,放松了不少。
既然这样,那眼睛是能恢复,能好起来的。不至于瞎掉,她倒是重重放下心来。
只是放下了眼睛的事,一下子陆昌没了这个事情就开始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又哭又笑,像得了失心疯一样。钬之泽都不由得蹙眉,认为她受打击太大,精神暂时失常了。
只有林染清楚,她哭是为了什么,笑是为了什么。
她开心是因为眼睛没瞎,还有机会复明。她哭是因为……因为陆昌。只是这份痛苦被她的精神压抑了,她真的很迷茫。陆昌若只是陆妲栀的父亲,若他与她林染的爸爸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那她就不会有这种难受的感觉。况且,她真的把他当成了爸爸,上一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