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小的年纪真是有泼天的胆子!”侍棠在前面领着路,看也不看我。
我猛咽一口唾沫,不知道她嘴上泼天的胆子指的是我昨日晚上从伏念思过堂偷偷溜出来一事,还是因为我刚刚在西峰门口恐吓锦瑟和华年,只得把嘴闭了去,默不作声。
过了良久,见她再没开口问我,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她:“侍棠姐姐可有话要问我?”
她听我说完,突然在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似是心中犹豫,待了半响儿,终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反问起我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能在三长老面前侍奉那么久,管着西峰这么多事务?”
我瞧着她,年纪也并不比我长几岁,但待人接物却是有着远远超过自己年纪的成熟老道。
她似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姿态愈发显得沧桑,“我七岁被三长老带回天幕山做粗使丫头,这二十余年来,只在这西峰里学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从不多管其他人的闲事。”
她顿了顿,回头看着我接着说道:“本来没必要与你细说,只不过,三长老下了命令,今日起你就要入了我西峰的杂役部,以后若是还由着性子,闯出祸来,我可不会与你一同担着,你可知道?”
我深知侍棠的性子颇为稳重妥帖,按这几日的接触下来,这应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虽然不是完全认同她的观点,但也没有立时驳了她,而是朝她福了福身子,“赵娉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她见我历经刚才一事,既不哭也不闹,对她也未连带着发任何脾气,甚为乖觉,语气立刻轻柔了许多,“你跟我到我的房间里来,换上咱们的杂役服吧,干起活来还利落些。”
侍棠的屋子位于后山弟子聚落的西南边,毗邻杂役部。
许是得了周西江特许的缘故,她与我和苏杏儿,乃至其他师姐们都不一样,自己独居一个小小的院落。青石砖的院墙里头,值了两株金桂,看那个样子已经是有好些年岁了。虽然时值初夏,尚未有桂花落枝,但依然能够想象秋季香气满园了。
我在里屋将侍棠拿过来的仕女服穿了上,这回子的衣服虽然与弟子服一样,都是上裳下裙,但颜色却差别极大,弟子服是桃粉色,仕女服却是素净的浅灰色,上了身之后就没有粉色那样艳俗了,衣服的大小我穿着也颇为合身,顿时心情极佳。
侍棠看我面露微笑,心情也颇为不错,拉着我的手转了个圈,“怪不得旁人说,人要是长的好看就是粗布麻衣也遮不住,这可不就是说你了?”
我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当下便笑着应她,“嗯,回头侍棠姐姐有了心上人,娉娉就专挑姐姐的心上人下手了!”
她更是笑着跟我打哈哈,“照我的条件,我估计我的心上人也是个服侍人的。你这相貌要是看上了他,那就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因为在刚才的撕扯中,困头发的缎子被锦瑟她们扯碎了,我只得将散落的头发理到身后,佯装跟她生气:“姐姐再这样说我,我可是要生气了,可不许你这样轻贱我的职业!”
侍棠听出我话里将我也列成了与她一类的人,便对我微微一笑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去就来。”
她再过来的时候手上取了一只凤首梧桐木簪给我,发簪看着颇为极为简陋,但簪首的凤头雕刻的却极为精致,不仔细瞧了只当是一只寻常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