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宴间,直不疑眼中的敬重虽不似作假,但言辞隐晦间尽是试探:老大人为何人臣?先帝乎?高帝乎?
自己才从长安出来,新君就已如此迫不及待的编织羽翼,当真是···
雄主啊!!!
当年太宗孝文皇帝自代入长安继大统,最终亦是如此!
刚入长安,连夜任命将军张武为郎中令,以宋昌为卫将军,抢先握住南北两军的枪杆子。
然后用水磨工夫,从陈平周勃手中,将兵权一点点抠了出来,最终真正君临天下!
当今圣上,为储二十余载,一朝登基,便首先将手伸向兵权。
当真是尽得先帝真传!
如此雄主在世···
驱胡虏而复慕南,或可在自己有生之年成为现实?
心中如是想着,栾布看向眼前爱孙:“毅儿今年,虚岁二十了吧?”
栾毅轻轻点头:“正是,父亲说年后就要给孙儿行弱冠礼呢。”
栾布轻叹口气:“也该是寻门亲事的时候啦···”
闻言,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栾毅竟羞红了脸···
·
钱府,书房内。
钱横听着眼前身披黑袍的大汉报告,牙齿紧咬在一起,吱吱作响。
“如此万无一失之策,怎么可能被那小子看出来?”
钱横眼神阴戾的瞪着眼前大汉:“可是足下走漏了风声?”
那大汉见此,满怀不忿:“钱老爷若是信不过某人,何不另请高明?”
说着,就欲拂袖而去。
正要跳窗而去,钱义走入书房:“壮士慢行,家父非此意也。”
那大汉停身,却是满怀不忿的蹲在窗边,看都懒得看钱横一眼。
钱义无奈叹口气,走到钱横旁边,深深一偮:“父亲。”
钱横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一边去,不愿搭理。
钱义只好附耳低语:“此人若怀恨离去,对吾家不利···”
钱横刷的回过头,指着那大汉咆哮道:“此僚连区区一黄毛小儿都杀不死,还要老夫付其雇金不成?”
“爹,钱财乃身外之物···”
苦心劝说之语让钱横胸中郁气愈发高涨,拍案而去。
无奈,钱义只好轻轻来到那大汉前:“不知家父许壮士雇金几何?”
那大汉见眼前公子温润有礼,心中也略起愧疚:“原本说好,事成付百金,若不成,亦有十金辛苦钱···”
钱义苦笑着摇了摇头,遣下人从自己的卧房内取来二十金,递到大汉面前:“家父气急攻心,还望壮士莫要怀恨。”
看着眼前托盘中塞得满满当当的二十块金饼,大汉怎么都没脸伸手去拿。
但想到回去无法跟手下弟兄交代,终是接过,将金饼一块块塞入包裹,系在背上。
忙完,见钱公子依旧一副温润如玉之色,大汉略羞红了脸。
一咬牙,拱手拜道:“公子高义,某不敢或忘;来日但凡有机会,某必会将韩睿那厮人头奉上,以谢钱氏大恩。”
大战方熄,云中城闹起了粮荒,米石五百钱!
村中妇孺嗷嗷待哺,才逼得大汉行此险招,以求村众有粮食过冬。
战争,永远不会有真正胜利的一方。
正如阿房宫赋所言: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