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安然无恙地重新踏出书房,她才悄然地将花簪收回袖口。
她注视脸色已然苍白虚弱的凌羽墨。顺势督到他手中那碗浑浊的黑色汤药,以及左掌紧紧缠绕着玉儿的发带。那条丝带被血浸透,正渗着殷红刺目的血渍。
他的衣衫同样染上或红或黑的血污。
心中再度被某些事实赫然验证。他们在房中两相依偎着。宛若一幅相融以沫,岁月静好的画面......
若玉儿未曾好转。公子是打算放干自己的血......只为救活她?
碧璇只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妒火焚烧成狂。她心目中何等尊贵的公子,竟然对这种卑贱的野丫头不惜这般伤害自己......
武儿唤她来,就为了一次次迫使她看到这些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吗?
将那碗浑浊的汤药随手放置在花圃的石头围栏上。他显得异常疲惫地扶了扶额头。无论碧璇是否看到了什么,他无意过多辩驳。碧璇和武儿姐弟二人,对他而言是更胜亲人存在。他不是不知碧璇心中意愿,只是一直刻意避而不知罢了。
玉儿的出现,碧璇情绪数度失控。仿若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那般咄咄逼人。或许......他该像那丫头所言,对碧璇澄清误解。
“公子难道忘记了,一旦动用狐族之血将会难以自控另一半魔性。何必要为一个野丫头如此冒险呢!?”原本以为在这世间唯独她能让公子甘愿以自己的血换她平安。也只有她的血液里流淌着公子的血液,就为此她便认定今生非他一人莫属!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凌羽墨而言是最特殊的女人。特殊到他以血换回她已到尽头的命运。
直觉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眼前的公子已经不再如以往。他正在逐步远离,他对玉儿更为在意!
碧璇紧握双拳,仰起脸直截了当地问:“或许,奴家猜的没错......公子喜欢玉儿?”那么苦苦等待了八年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他喜欢那丫头?
他表面仍保持冷静自若,心底却像是莫名被什么东西颤动:“你在胡说什么......”
“倘若不是喜欢,为何公子如此在乎她?甚至......”甚至,不顾自身变异的危险,不惜两次施血相救......其实一开始在旋香楼门外初见他俩共乘一骑,她便能预感玉儿对公子来说或许并不止为了九尾灵珠的下落那么单纯。这些天,他们之间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公子总要对玉儿频频施压。但眼底的冷漠却在逐步卸防。
“总之她不能死!”厉声严词地打断碧璇的质问,他终冷眼望着她:“她是维系灵珠下落的最后一条有力线索,我绝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危。根本无关乎我喜欢她与否......”
多么经不起推敲的借口。
接着,他凝视碧璇的眼眸里有着一种某种坚定,沉了口气说道:“我想有些事情与误会,该和你说清楚......”
碧璇抗拒地撇过头:“公子受伤未愈,奴家实在不该失了礼数出言不逊,咄咄逼人。既然玉儿姑娘已无大碍,奴家便自行告退了。”此刻她被满腔妒火与悲愤灼烧着五脏六腑,她怕自己在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冲进书房举剑杀了玉儿。
她也明白如此冲动的后果,必然失去公子的信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自己的结局只能亲自争取。命运皆由自己运筹帷幄。
势必要将玉儿从公子的世界除去!
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碧璇的广袖一不留神将搁置在花圃上的那碗汤药撞撒在花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