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清词将琴放下,替众人续了茶:“其实风姑娘想必是没听过公子弹琴吧,真国手在这呢,我怎可班门弄斧。”
风暖暖听缪清词唤赵烜为“公子”,颇觉惊讶,待要细究,便听外面一声通传:“长平郡主到!”
“阿珩来了!”风暖暖一喜,忙起身去迎接。
长平郡主身着一袭海棠色长裙,原本在这冷肃的初冬颇显艳丽,却穿在她身上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的衬出她那端庄柔婉外表下的意一丝冷傲。
见风暖暖迎了出来,长平郡主忙牵住她,笑嘻嘻道:“听说飞甲将军也在?”
风暖暖往身后觑了一眼:“正听那缪坊主的琴呢,痴醉的很,你可小心了。不过,宁王也在,你这是真不在意了?前几天还说要和我一争高下呢,你可小心我抢了去?”
长平郡主则道:“你少拿我打趣,看命喽!”
两人相携着走了进来,长平郡主又同赵烜等人依次见礼,这才落座。
赵烜对长平郡主的到来并无太多表示,他的目光始终在风暖暖身上,可章柯却是明显的脸上别扭了那么一瞬,不明所以。
长平郡主在风暖暖身旁落座,笑道:“不知诸位方才的雅兴可是因我叨扰被打断了,若是如此,长平自当赔个不是,还请诸位不要见怪,继续便可。”
吴璟尘道:“长平郡主客气了,既是风姑娘的朋友,那么我们便都是自己人,闲暇听个曲儿罢了,不叨扰。方才我们正在听缪坊主说宁王殿下的琴技呢。”
缪清词笑笑,目色在风暖暖与赵烜之间徘徊,试探道:“殿下琴技才当超绝一词,清词较之,不过是班门弄斧。风姑娘若是想听,不妨请公子一弹,平时我们没这个耳福,今日姑娘来了,想必若是姑娘开口,公子定然不会拒绝的。”
被点了名的赵烜此时放下了茶盏,正好以整暇的看着风暖暖,只是他那幽深的眸子隐现的一点光亮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期待,风暖暖回视赵烜,没急于出声,渐渐的,赵烜在风暖暖似笑非笑的神色中有些招架不住,瞳孔中的光亮更甚,露出了些许端倪,仿佛在说“快请我,请我,我就给你弹琴”。
然而,风暖暖只是轻轻一笑,伸出素白的手端起了茶盏,浅浅的抿了口茶,继而偏过头去,未再看赵烜,也并没有顺着缪清词的话接茬儿。
满腔热血的赵烜扑了个空。
眼下,无人再出声,连一旁站着的阿郑都觉得有几分的尴尬,心里却明镜似的——这是自家主子跟“准姑爷”的独特相处方式,一个时常冷着脸爱答不理,另一个也愿意热脸贴着,早就习以为常。
当然,心糙得跟筛子似的章柯自然是没能发现这厢的奇怪气氛的,自顾感慨了一句:“可惜了,我过了年关便就走了,缪姑娘这琴音,怕是听不了几回了。”
缪清词顺茬打着圆场,笑说:“章公子若喜欢,常来便好,待日后归来,照样可以听琴。”
闻言,长平郡主的脸色明显的不好了一瞬。
章柯点了点头,径自喝了一口茶。
风暖暖捕捉到话头,问道:“缪坊主为何唤宁王殿下为‘公子’?”
章柯讳莫如深的一笑:“也不知道你今个忙什么,请你过来一趟用了那么久,错过了一场好戏,这清音坊,已被咱宁王殿下买下了。说来也是,你日后危险了,殿下将这琴坊买下,这坊里的姑娘们便都是殿下的了。”
风暖暖扫了章柯一眼:“哦?我怎么听着有股酸味呢?”
章柯咳了一声:“缪坊主琴艺高绝,咱宁王殿下这千斤散尽不过为搏美人一笑,不过,若说别人也罢了,也当得起美人,为你而买,殿下这买卖真是亏了。”
“章大少侠眼光刁钻,我在你这自不是美人,那章大少侠且说说,谁是你心中美人?”风暖暖讥唇相讽。
章柯一扫室内,在坐的女子,除了风暖暖,不过就是缪清词和长平郡主,他本就是为了缪清词的琴音而来,若是说她,未免显得太过轻浮了,沉了一瞬,旋即话锋一转,看向长平郡主道:“郡主风华无双,才情名满菁州,自是美人。”
原本无心的一句话,顿时让长平郡主红了脸,盈盈的目光中若含了水波一般,半晌才道了句:“飞甲将军谬赞,长平愧不敢当。”
风暖暖注意到,长平郡主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抬眼看向章柯,原本挺盛气凌人的一个姑娘,到他这里竟如一羞涩小女,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