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着黄色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衮服,平娟作底,刻鳞刺绣在胸前纹绘出一对上下对飞的孔雀,袖端薰貂,玉带束在腰间,将这一身华贵也缚得端庄华贵。
他缓步而入,一扫众人,徒生出一股威严之感。
太子赵明赫今年十三有余,不过少年,却生生在这宫廷之中磨得没有半分孩童的稚气,一双漆亮的眸子透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端庄持重。
大概年少老成,说得便是如此吧。
“本宫不过闲来走走,此非朝堂,诸位不必行如此大礼,都起来吧。”太子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直视赵烜道:“不知皇叔怎么在此?”
赵烜道:“臣方跟陛下请了旨,在查案子。”
太子道:“可是风姑娘前几日遇袭之事?”见赵烜犹疑,他又补充道,“本宫无意探听朝中之事,不过,此处乃大皇兄母妃生前所居之地,恐叨扰先人,才特多问一句。”
此言一出,脸风暖暖这个宫外之人都不免惊讶,此地乃大皇子先母故居,虽不知因何荒废,可若是来提点的,似乎更该是大皇子才对。
赵烜倒是没有过多的神情,拱起手道:“臣冒犯,多谢太子殿下提点。”
太子颔首一笑,刚要开口,却听门外传来高朗的声音:“有何可冒犯的?”
众人回首,便见一袭绯色锦服的十六岁少年徐步走了进来,他梳着高冠,绯袍上绘着山月与华虫,腰间宝带镶以琥珀,步伐轻健生风,颇有不羁之感,他朗朗一笑,对太子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皇叔也在呢?”
赵烜礼道:“大殿下安。”
风暖暖与其余几人也忙俯身行礼。
大皇子赵明稹随手一挥,不慎在意:“都起来吧。”
说罢,便又看向赵烜:“方才我未及殿门,便听太子殿下因入殿而讨论,臣便进来看看。”
太子点了下头:“此处乃皇兄母妃住所,向来皇兄最有话语权,是本宫逾越了。”
大皇子道:“太子殿下莫要自谦,臣深知,殿下是为了臣好,怕臣因为皇叔闯入而心生不快,但殿下实则多虑了,皇叔受了父皇命令而来,再者说,我心中坦荡,无须遮掩什么,怎会因此而阻拦呢?”
风暖暖心下讶异,大皇子这般一说,反倒像是太子同这殿宇有点什么了,若是真查出点什么,太子反倒难逃干系。
只是,太子好端端的为何要阻拦赵烜?
在场几人各怀心思,面上却都不露声色。
太子道:“既然皇兄如此说,本宫也放心了。”太子转而看向赵烜,道:“那便请皇叔继续吧,今日皇兄在,也可更加公允些。”
赵烜静静打量一眼两人,点了点头,折身带着玄峥、吴璟尘巡视起来,风暖暖未动声色,看了一眼抱臂不语的章柯,默默往他那处凑了凑。
太子的侍卫都在殿外,近前一名内侍,大皇子倒是一个内侍都没带进来,可饶是如此,原本寂静冷清的废殿,也一下热闹了不少。
风暖暖压低声音,对章柯道:“你发现什么不对没有?”
章柯只淡淡道了四个字:“本末倒置。”
该关心的没有关心,不该关心的倒是很上心,事出反常必有因。
风暖暖目光停留在两人的身上,本不想多事,谁料,麻烦却总找她。
原本看向内殿的大皇子突然将目光一手,继而幽幽的转向了她:“听闻风姑娘前几日与长平郡主同游受了伤,如今看来好了不少?”
风暖暖没料到大皇子竟是一语道破她的身份,甚至毫不怀疑,心中暗惊,连忙点头:“回殿下,民女已无碍。”
大皇子道:“那日的情景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惨烈无比,风姑娘当真是厉害,竟能从那种情况下逃出。哦,对了,听闻皇叔对你青眼有加,甚至不惜为你顶撞皇祖母,可见风姑娘非同常人呐。”
不知为何,风暖暖总觉得这位大皇子对她十分的不友善。
风暖暖抿唇:“大皇子殿下谬赞,是民女运气好。”
赵烜闻言走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风暖暖身前,道:“今日也查不出什么来,臣等便行回去了。”
大皇子一笑:“皇叔又开始护短了。”
赵烜不语,径自将风暖暖往身后揽了揽。
大皇子点了点头,又笑道:“也罢,皇叔这么护着,可要看紧了,本宫可听说,风姑娘这次因祸得福,名声大噪呢!”
赵烜一怔,复又掩饰般道:“多谢殿下提点。”
太子道:“既如此,那便都散了吧。”
说罢,他一拂衣袖,徐步离去。
众人忙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