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霆未料到她非但缓过劲儿来,还这般通透的一语道破,微微讶然之际,抬眸看向她的神色之中已多了分赞赏之意。
“不愧是风夫人之女,果然胆识过人,与常人不同。”
“将军与家母很熟?”
风暖讶然,寻常人或许夸赞一句“不愧是祝允塘之女”倒是不难理解,可是李云霆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因她提起风母的人。
“年少时有幸见过一面。”李云霆似乎不欲多提起往事,便截了这话头,低道,“仅你一人之力,能从孟汝娴手里逃脱,很不错。”
他的声音平静且淡,若不细听,几乎很难确定这是在夸她。
风暖暖凝眉,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李云霆,半是试探道:“那还是多亏飞鹤将军出手,否则,我此时恐怕已是一具白骨了。将军既能将我的情况尽知,想必早已暗作打算,待我力竭不敌之时,将我带回,如此,我倒是真欠了将军一个大人情呢。”
李云霆的目光幽幽自风暖暖苍白的面容上划过,径直无视了她的试探,笃定道:“不会,若是我没出手,宁王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风暖暖捕捉到李云霆话中之意,凝眸:“所以,将军此举的目的,是冲着宁王去的。”
李云霆看了风暖暖一眼,不过几句话间便能感受到眼前女子的那么一丝狡黠与聪慧,欣赏之意便随之愈发浓厚。他本也是爽快之人,见此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道:“也不尽然,若是你真就这么死了,顾晏之便也不好掌控了。”
见风暖暖似有茫然之意,他便又道:“你既能追查到宫内荒殿,想必也猜到了顾晏之与孟汝娴是大皇子一党的人,这些年,明稹由我扶持,结交天下英才,却也不是谁都心悦诚服的。顾晏之肯同我们合作,多半是因为你。”
风暖暖微微抿唇,顾晏之身为太子少傅,却是大皇子的人,他与孟汝娴联手,却棋差一招,被李云霆算计进去,那么眼前之人,该多可怕?
只不过,想拿她拿捏顾晏之,李云霆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照飞鹤将军之意,你掌控着我,才可更好的掌控顾晏之?或是借此对付宁王?只是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顾晏之与孟姑娘伉俪情深,怎么可能因为我而心甘情愿受人驱使?能助大皇子一臂之力,恐怕也是因着孟姑娘的缘故。”
风暖暖轻笑一声,唇角牵起了嘲弄,隐见苦涩。
李云霆唇角掠过淡漠的笑意,虽不赞同却也不再多言,挥手间命人上了膳食,又让下人将熬好的汤药放于榻前,简单的将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便站起了身。
“你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需在此修养些时日,我已命下人备好汤药,每日按时服用便可。”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轻易放她走了。
凝视着那道即将踏出房门的背影,风暖暖忽然开口道:“飞鹤将军如此帮扶大皇子,可是真心认为他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才德?”
李云霆微微顿足,沉了半晌,才道:“陛下早就许诺过娴懿皇贵妃皇后之位,若非十年前之事,明稹早已是正宫嫡子了,又何来今日的太子。”
李云霆一挥衣袖,负手而去。
风暖暖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对于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她并无所知,可是听李云霆所言,此事,或许与她的母亲、顾晏之的母亲、甚至是皇家众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股隐秘的不安渐渐爬至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