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呀,昭绽明明好心提醒她少来此处,却被误会成不想见面,岂不心痛至极?”
顾晏之背对着那身影的面容之上划过一闪而过的杀气。
可随着一声夜枭啼叫,便又隐忍住,渐渐消散。
他徐徐转身,声音冷若寒泉:“若不是我方才出现,你今日便要暴露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你真以为她能聪明到发现这里布置的机关?”她笑道,“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接近她的理由罢了,表面上帮我,欲盖弥彰罢了!”
“方才你也看见了,赵烜来了,他未必不能发现。”顾晏之也不看她,只是抬头,望着那无尽的夜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凄凉的荒殿之中没有灯火,无尽的星河显露得十分明晰,映在他的眼中,化为无数苍凉的尘埃。
一股闷痛如同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种子,此刻疯狂滋长,将痛楚缓缓传到了五脏六腑之间。
她不信他了。
哪怕他说再多的话,再多的解释,她也不信了。
昔日杏花微雨下跟在他身后踽踽独行的小姑娘终究长大,变成了坚韧而无畏的女子,她不再是依附在他身侧轻轻一哄就好的娇俏女子了。
而他,也不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此时的星芒并不刺眼,可想起他们相携离去的身影,竟如同灼热的阳光将他的双目刺痛得无法直视。
自作孽......
明明他们可以如同寻常伴侣一般吵吵闹闹便过去了,明明他们可以很好的相伴一生......
如果没有那一天孟汝娴突然传来关于他母亲的消息。
如果孟汝娴没有在千里之外便托人告诉他,他故去的母亲之死与风夫人和赵氏皇帝有关......
那么,今时今日,他们绝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昭绽,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的人察觉到他的不妥,走上前来。
顾晏之回身,凝望起眼前容颜如玉的女子,目色愈发沉痛,淡淡的唤了声:“阿汝。”
阿汝。
这个也曾陪伴他三年的女子,本已成为他心底一道沉寂的月光,在数年之后再次归来,依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在他的心底。
他的确为她伤情过,可那道伤疤早已随着风暖暖这娇俏的存在而愈合。
在数不清无人问津的日夜里,是那个明媚的女子衣不解带的照料他,在冰天雪地之中给他送暖炉,在烈日炎炎下抱着一大块的冰去为他祛暑......
是她,在心之将死之时,用她的笑容唤回了他仅有一丝真情。
也是她,在冰冷的权术朝政之下,让他感觉到一丝热忱。
不知不觉间,她早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个,深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