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跺了跺脚,打算出宫。
在宫门口我正打算上马车时,并排马蹄哒哒落下来了辆四角鎏金顶的马车,我站着身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束着发从马车下来,面容清秀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
他脚步稳健从身上解下佩剑交给大内侍卫,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健硕男子也一同交出武器,隔着他进了宫。
那几人走远了,我才出声问守门侍卫道:“那是哪位贵人?”
“是瑾王殿下。”
原来他便是那个一直戍守西关的瑾王周齐榆。
我听周襄提起过这位年纪最的皇叔,他生母是先皇的秦容华在先皇在位时便已逝去了。
其实不是所有的皇子都能被封为王爷的,像瑾王这样能成为王爷完全是因为他生母的缘故。
周襄对此事得含糊,大概意思就是秦容华对先皇有恩,才叫先皇亲自封了他为瑾王。先皇去时,瑾王只有八岁,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二,便被派往西关戍守,这一去便是十四年。
我坐进马车,不免有些唏嘘。像瑾王这样被父母兄弟抛弃的孩子,一个人待在西关从八岁长到二十二岁,是多辛苦的一件事啊。
元宵灯会是神都在春节后第二个开始热闹的节日,比起入宫赴宴我更喜欢到街上走走。以前喜欢赴宴只为了宴会上的吃食,现在大了便不愿意被席上繁琐的规矩束缚。
我没找周襄,想着瑾王回宫他也要作陪,便带着香雯上街看灯。
在早几的时候,香雯在我的要求已去买了材料回来,我打算今年自己做花灯。
花灯还算好做,只是造型不敢恭维。对河灯的要求是能浮起来就行,也不在乎它的美丑,反正放进河里飘走了别人也不知道那是你的。
花灯是要手提的,做了两三个总觉得太丑拿不上台面,便放弃了,只做了两个河灯拿在香雯手里,许是我平时太纵容她们,香雯拿着河灯脸上竟然也有几分嫌弃。
华灯初上,街上大大的花灯已经亮起,一盏一盏的挂满了街道。
这时月亮还藏在云后,我打算等月亮露头的时候再把河灯放了。神都夜市今晚更加热闹,春节时来此摆摊表演的人们还没离开,都留着在元宵灯会上再露一次面。
夜市上的摊一路摆到了洛河边,洛河是黄河的一支分流,贯穿整个神都。官府在城内修了河道,城里的洛河水流缓慢,河面狭窄,专供居民游乐。
从夜市过来,我还没找到最大的花灯展会便已到了河边,索性放了河灯再去。
香雯像扔掉烫手山芋般把那两个丑不拉几看不出来是灯的河灯递给我,我心翼翼点上蜡烛,河灯中心冒出一抹明亮的火苗。
我跪坐在岸上,正想往里放灯时,头顶一道清润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我头顶传来:“怎么逛元宵灯会也不叫我了?”
我举着河灯抬头,昏黄的烛光闪烁悦动着照在周襄的脸上,他嘴角含笑,眼眸温柔,鼻梁俊挺。
我怔着神情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真好看。
我如是想着。
我弯起唇角,捧着河灯递给他,轻声道:
“我做了两个,我们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