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终于有一天不纠结于过失,不纠结于过去,她终于走出来了。
大姐姐终于可以开心笑出来了。
朱雀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卫锦给她擦眼泪,笑道:“你啊你,多大了还这么爱哭。反正我呢就等着吃你和我鞅弟的喜酒了,然后照顾祖母,母亲还有你们将来的孩子们,就这样慢慢终老便好。嫁不嫁的,也就那样吧。”
朱雀握紧卫锦手:“大姐姐,你这么好的人,才不会孤独终老呢!大姐姐一定会嫁给喜欢的人。”
卫锦笑笑,眼角瞥见厅外花树下青衫身影,不禁凝望。朱雀顺着她目光看去,便见李宣在树下不时观望厅内,尤其看见梅执礼手中锦盒里的夜明珠时,眼神失落。
“大姐姐,我出去一下,片刻就回。”
朱雀绕过后院小路,来到正厅前院李宣所在的地方,刚一转廊角,便见他握着手在树下坐着发呆。那副被霜打了的模样丝毫没有往日的神气。
“哟!大神医,你在这里干嘛,这里可是正厅,今日有人来给我大姐姐提亲呢。”
李宣不理睬她,只是一双眼睛望着夏日晴空。
远处梧桐林处一片翠绿,微风拂过热浪气息中带来一股月季香味。
“以前我四处云游行医的时候,采药采累了便这样坐在山涧石头上看头顶上的蓝天。那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虽到了这个年纪仍孤身一人,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过得也算安然自得。从未觉得孤独过。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特别孤独,甚至有些害怕。”
“什么时候?”
“刚刚有婢女来找你大姐,说有人来提亲,老太太让她去正厅瞧瞧。我就笑着说让你大姐姐过来,刚开始还好,后来当我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时候,突然心口那么痛了一下,那种不甘心失去却又无能为力的心痛。”
朱雀扫扫满身鸡皮疙瘩:“你这些诗情画意的句子,跟我大姐姐说不就好了,干嘛要在我跟前说。再说,你要真的舍不得我大姐姐,直接娶了她不就好了。”
“我拿什么娶她?我一不是权贵,二不是富商,怎么敢向你们家提亲?”
“我大姐姐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我是个男人,如果我没能力给我的女人带来幸福照顾她一辈子,那么不如一开始就不表明心意,就这么默默离开的好。”
”你敢!”朱雀站起,指着李宣厉声道:“你不过是现在一无所有,但没人要求你八抬大轿把我大姐姐娶回去,你可以来我们家先做个赘婿,给我们家药材医馆作大夫,以你的医术,不消几年的功夫,卫府的医药生意肯定势如破竹,大赚一笔,到那时候,饶是你一个赘婿,也没有人敢低看了你去。再者说,那时你若想在外置办个宅子和大姐姐一起住,不也不愁拿不出钱来吗?”
朱雀一番话说得李宣心动了,他抬头望了眼朱雀:“老太太能看得上我这样的?”
“看不上。”
朱雀很干脆的说道。“但即使我祖母看不上你,要嫁你的可是我大姐姐,祖母疼大姐姐,你若表现得好,她也可以考虑考虑你。”
李宣激动站起:“怎么表现?”
朱雀见成功说动李宣一半,也不继续在他这里耗着了,笑笑:“你猜。”
“你个臭丫头,说话说一半真让人火气大。”
背后恢复往日模样的李宣冲朱雀来了一句抱怨,朱雀则回了他一个鬼脸继续回屏风处了。
正厅上,阿瑞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满头白发的老夫人打量一番座上的年轻人。
梅执礼站起,极有礼貌的给老夫人作了礼,那个中规中矩的模样放在他身上极其违和,朱雀很想笑。
“老夫人,我姓梅,乃晋州人士,祖上是做矿石生意的。听闻卫家大小姐贤惠温柔,绝代风华便慕名而来。还望老夫人成人之美,便将大小姐许配给我吧。”
梅执礼彬彬有礼道。
朱雀听了直犯嘀咕,祁国那么多地方,她前几年闯荡江湖院外去过不少地方,可唯独这个晋州没听说过。梅执礼扯谎也扯得太不严谨了吧。
但朱雀事先已经和老夫人说好了,这个梅执礼只是来这里假提亲试探李宣与卫锦情谊得,所以老夫人并未细思索他话里的真假接着问道:“看你的年纪也有三十了,家上还未娶妻?”
梅执礼笑笑:“让老夫人见笑了。我府上妾室有几个,却从未立过妻。”
他这么一说,老夫人来了兴趣,也不管自己是在配合朱雀演戏,问了个严重跑偏的问题:“你为何没立过妻?”
梅执礼倒也不藏着掖着,摇扇笑了笑,低头思索片刻便开口:“我是我家唯一男丁,被家里长辈寄予厚望,除了用功读书外,少时便跟随各路武林高手学习武功。有那么一年,在禹州学剑时,遇见位卖唱的女子一见倾心,本想把她带回府里成亲岁月静好过一辈子,可家中长辈反对,趁我不在将那名女子卖到妓院,后来她便跳河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