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家丁挺了挺胸脯道。
“兄弟们们!给我杀!”赫林挥手下令,步兵拿着刀冲了出去。
家丁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又说了一遍:“官爷那可是侯府的表小姐,受了伤你能担待得起?”
赫林轻蔑一笑:“我只负责抓造反的难民,别的不归我管,难民逃跑了你担待得起?”说完官靴猛踢马肚,疾驰而去。
赫林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他是跟着赵都尉做事的,赵都尉又暗中听命于章国舅,这章家与侯府势不两立,再加上卫延近些年带头的拓新派老是给国舅爷添堵,早成了国舅的眼中钉。今日他放任乱民伤侯府的人,岂不是给国舅爷解气。再说他今日抓乱民,抓到了就是大功一件,那侯府小姐被乱民劫持,万一被乱民所伤,他只管说是乱民残暴,便可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可谓一石三鸟。
朱雀这边,乱民头眼看官兵越聚越多,架在朱雀脖子上的刀逼得更紧了,明晃晃地刀边沁出丝丝鲜红的血丝。
朱雀吓得发抖,疼什么的全忘了,摸摸身上,掏鸟的弹弓小刀什么的全都没带,就连高谷子送她的含笑散她也没带。
她仰头望天,八月初的天空云朵飘得很高,淡淡如棉絮。她,不会也要同这棉絮一起飘走吧。
“你们别过来!再走一步这丫头的小命就没了!”乱民头被逼的声音略抖,手中的刀又紧了几分。
一阵阵刺痛传来,朱雀看着越聚越多的官兵大声道:“我是侯府的小姐,你们让他走!要不然我出了事,你们都担待不起!”
官兵被镇住,纷纷回头看着赫林,等他下令。只见赫林面不改色,扬了扬两根手指示意向前冲。
朱雀心中咯噔一声,原本是等官府救命,没想到是来催命的!
乱民头见劫持没有用,便扬起刀准备一刀刺死朱雀。朱雀看着刀扬起在阳光里又重重和着飘落的树叶落下,那一刻仿佛生命走到了尽头。
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忽而一个模糊的竹青色的身影飞过来,斜斜踢向乱民头,稳稳地接住了意识渐失的朱雀。
周围的乱民见头领被制服,都不敢接着上前,纷纷丢掉大刀跪在地上求饶。
朱雀缓缓睁开眼,只见章韶光满脸紧张为她抹去脖子上渗出的鲜血:“章公子,”因流血和受到惊吓此时的朱雀有气无力,她顿了顿接着道:“你不是去皇宫了吗。”
章韶光掏出随身带的帕子洒上金疮药粉,轻轻为她敷上:“路上见百姓逃跑,一问才知东街有乱民伤人,韶光担心表小姐,便骑马赶了回来。”
“谢……”谢字还没说完,朱雀便晕了过去。
马上的赫林见那竹青袍子的少年分外熟悉,想了片刻顿时背后生汗,连忙下马,恭恭敬敬朝章韶光走来,行礼道:“不知章公子大驾,赫林失礼了。”
章韶关看着怀里晕过去的朱雀,面颊苍白,不知从哪里生出一堆无名火:“你就是今日领头收押难民的人?”
赫林以为要赏他,笑着点点头:“正是,在下赫林,是赵都尉军下的。”
“嚓”章韶光利落抽出身边官兵的大刀,直直架在了赫林的脖子上,俊目里满是怒火:“你就是这样保护京城的百姓的?放任乱民伤人质?”
赫林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解释道:“乱民人多,在下并没有看到有人质被劫持。”
章韶光轻哼一声:“赫军官骑着高头大马竟看不到有人被劫持,是眼睛不好使了不成?”说完又把刀尖对准了赫林的右眼。
赫林看着锐利刀锋,吓得身抖如筛,连忙跪下:“章公子饶命。”
官兵见赫林跪下,也纷纷朝章韶光跪下,学着他的口吻道:“章公子饶命。”
刹那间东街之上,一群身着盔甲之人齐齐冲少年跪了下来。只留侯府的府卫家丁僵僵地站着。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家微服私访出门来了。章家的势力难道都已经到令军队都臣服的地步了?
东街小巷里马上一女子黑纱面,遥望着竹青色袍子的少年邪魅一笑,随即疾驰而去。
凉爽的风吹过东街两旁泛黄的树叶,今秋虽也天高云淡,却怕是个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