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玮听罢后思索了片刻,垂眸提起酒壶,嘴角暗含着笑地将酒斟入叶舒林酒樽之中。
“许某无能,就临依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得不谨慎地为她和许家谋求后路,择一良木而栖,方可安心落意。但如今看来是许某多虑了,叶大人您从没忘记对许某的承诺。”
为了得到叶舒林的这个承诺,许玮已经忍辱负重了太久太久。
就因为两个字,无子。
为了不把许家的命运交给别人,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无论是吃药看诊,还是添房纳妾,即便是吃尽了苦头,他都无法拥有一个身体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儿子,就连早与许临依出身的两个女儿,都是一个夭折,一个胎死腹中。
他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万念俱灰之际,大夫的回话更像是世间最荒谬的戏言。
大夫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从那时起,他便也认命了,接受了自己命中无子的现实。
因为背靠太后,朝堂之上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这件事更是成了他们私下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不摆在台面上议论,也始终会传入他耳中,堪比诛心之痛。
可他没有被击垮,开始安安心心地扶养许临依长大,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只为望其能延续许家满门荣耀。
因为他早就明白,太后虽是颗大树,却无法常青。
更没有想象中可靠。
曾唾手可得的凤位不翼而飞,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太后和皇上一向不合,皇上忌惮许临依作为太后阵营的棋子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直接砸碎了许玮的如意算盘。
太后在世时尚且如此,一旦其驾鹤西去,许家便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根除这残余之势,易如反掌。
所以他开始慢慢疏远太后,为了就是避免引起皇上的反感,而就在这时,和叶舒林的私下会面,让他看到了新的转机。
叶舒林作为游走在两个阵营之间的人,表面为皇上的心腹,暗中却曾和自己一起替太后做过事,是他见过的最阴狠狡诈之人。
于是两人开始私下密谋,在帝后抗衡之外悄无声息地建起了第三个不为人知的阵营……
“你大可放心,功成之后,便是我们叶许两家的天下。”
叶舒林直视着许玮,满眼的贪欲倾泻而出,混浊了凶恶的双瞳。
“皆时唯有你的女儿,才配站在我儿身侧。”
许玮听闻此言,双眼掠过一丝狡黠的光,终是露出了不谋而合的笑意,可这并没有让许玮冲昏头脑,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前来所为的另一件事。
“七月十五的中元节一向是皇上最为看中的节日,可不知为何,今年命各司负责的号令却迟迟未宣,至今都未正式开始筹备此事……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些不寻常的古怪。”
“你是怀疑皇上借此中元节之际会有大动作?”
许玮沉思地点了点头。
“会不会只是政务繁忙,才让他忘了这回事。”
叶舒林话音刚落,天边刮来的风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七零八落地掉落在地,又被车马人行所扬起的风尘卷起,飘向萧瑟寒冷的空中。
“虽然只是起风了,可我为什么感觉,这天也要变了呢。”
缘可长青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