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容立即将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无辜的看着高月。
琴弦断了,琴声一断,雨声绵延。益容跟高月齐刷刷的往顾婉婷的方向看去。
益容反应没有高月的快,高月这时已经站在顾婉婷的身侧,手上拿着一方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她冒着血珠的手指尖。
“弦断了。”顾婉婷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话时的声音也颤了许多。
“皇后娘娘,弦断了可以再续上,或是能再换根弦。”高月被搞得一头雾水,只好这样哄她。
顾婉婷越发难受,泪就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抱住高月的腰肢,沉声哽咽道:“本宫最拿手的江鳌游,竟弹得断弦了,怎么能再换根线续上?本宫的琴,本宫的曲,永远续不上了,续不上了。”
高月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好,手上冒着热汗,只好垂在身侧。她垂首敛目,眼里倒映着顾婉婷的云髻。
忽然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顾婉婷话中的意思,江鳌游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定情之作,对她来意义非凡。
“皇后娘娘,我们不弹了,以后再也不弹了,好不好?”高月无措的拿自己的衣角抹干了手心的汗,又将手攀上了顾婉婷的肩上,动作轻柔的拍打着。
“高月,本宫不想让顾家为难,不想让皇上为难。”顾婉婷搂着高月的腰肢,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高月手上动作一顿,停止了拍打,只是开口应道:“好,无论皇后娘娘做任何决定,奴婢都支持皇后娘娘,只要皇后娘娘不要吓奴婢。”
“高月,你跟益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顾婉婷伸长了颈脖,抬头看向高月。
“皇后娘娘别多想,奴婢和益容怎么会有事瞒着皇后娘娘呢。”高月脸上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生怕被顾婉婷看出端倪来。
“那就好,那你随本宫去南庭殿吧。”顾婉婷眼角还泛着泪,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留零不起眼的印子。
高月见状,立即让益容去打一盆洗脸水来。似乎意识到顾婉婷现下去南庭殿,为的是何事。
可能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她跟益容刚刚交谈的事儿,所以高月只能阻止她,就算阻止不了,那就想尽办法去拖着她。
顾婉婷也明白高月叫益容的用意,也就依着她,反正现在能多处一段时间,就多处一段时间。
她明白自己到时候到南庭殿的后果是什么,她无怨无悔,只是连累了承乾宫里头的所有的奴才。
一番梳洗过后,顾婉婷苍白无光的脸上也有零颜色,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端倪着自己。
镜中的人,梳着样式简单的发髻,头上插着一支水晶银晶御凤钗,双耳佩戴着青曦幻幽穆耳坠,眉眼之间点缀着一红点,显得整个人更加精神。
“皇后娘娘真好看。”益容站在铜镜一旁,连连点头赞叹道。
“嗯,皇后娘娘今的气色好极了,要不要奴婢再让益容去泡杯茶?”高月着,递了个眼神给益容。
益容会意后,立即抬腿走了出去。
顾婉婷也没阻止,只是眼神忧郁的盯着益容那抹倩影,心里被许多乱丝堵着。
“皇后娘娘,来看手镯吧。”高月顾婉婷的思绪渐远,立马提声,将她拉了回来。
她忙不迭的从梳妆柜上拿出妆匣,赶紧送到顾婉婷的面前。
顾婉婷缓过神来,目光顺其自然的朝她手上捧着的妆匣看去。
妆匣里头的首饰,要么是拖人从宫外买来的,要么就是尚宫局做出来的,还有些是琰琛赐给她的。
顾婉婷愣神,随手拿了一样金镶珠镂空手镯,戴在手上。
平日里,她不爱戴这些花枝招展的首饰,顶多就是佩一件金器打造的项链。
益容大呼叫的冲了进来,眼神焦灼,她一紧张,话就会不利索,“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来了!”
高月听了此话,暗暗咂嘴,训诫道:“徒儿,皇上来承乾宫是好事儿,你怎能这样大呼叫,不识礼数的通传这是坏事呢?”
“师父,真的是坏事!徒儿见到海公公手上是圣旨了。”益容眉头一皱,磕磕巴巴的道。
高月欲言又止,显得更加窘迫,那道来意不明的圣旨,一定会折断顾家寄托希望的羽翼的。
顾婉婷心头一紧,猛的站起身来,转头,嘱咐高月:“高月,你同益容好好待在这儿,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准出来。”
“不行,皇后娘娘!奴婢不能坐视不理,皇上此番前来,定是要怪罪顾家的!奴婢身为顾家之人,绝不能由着皇后娘娘独自去面对!”
这还是高月头一次反对顾婉婷的意思。
顾婉婷怕高月和益容受到牵连,立即拿起梳妆台上的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拿簪子的尖头刺着自己的脖子。
高月和益容同时看着顾婉婷手中的簪子,大惊失色。高月想上前拦着她,就怕自己走近她一步,她就会立即将簪子朝脖子里头刺进去。
此时的顾婉婷泪眼朦胧,高声威胁高月道:“你若是不听我的,本宫就下手了。”后又吩咐站在一旁的益容,“益容,拦着你师父,看好她,不要出来。”
益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已经不出话了,惊慌失措中,她眼中的泪也跟断了线的珍珠般,全数掉下来,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
顾婉婷脸上,这才有零笑容,她最后扫视一眼这承乾宫的一切,默默在心底记下,随后道:“本宫此次前去,难逃一劫。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在宫中活下去,无论去哪个宫里都好。”
益容听了此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顾家保,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地位也不稳固了,承乾宫要散了!
她只是这样一想,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来更多了,渐渐呜咽声也越发大了许多。
“皇后娘娘。”高月咬着下唇,强忍着让自己别哭出来。
“高月,记得要好好对益容,她是个好孩子。”顾婉婷这话,似是遗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