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大门走的方向吗?”乔荞都快被他家老宅一条条的长廊转得晕头转向了,每一条长廊看上去都差不多。
偏偏又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家宅子又那么大,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弄得清楚?
何况她有时候方向感特别的差…
劭青山声音清冷,仿佛夹杂着冷风瑟瑟的意味,蓦然道,“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劭青山目光微凉,深褐色的眸子此时变得无比幽深,“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乔荞也没多想,点点头,“好。”
被他带到一个很是偏僻的地方,旁边似乎是一片大竹林,屋檐上覆盖着不少的竹叶,再抬头往上看,屋檐后,有一些略高的竹子,承受不住上面竹枝的重量,微微朝屋檐这边垂落过来,竹叶上如今沾着不少的雨滴。
乔荞只见牧一动作略有些迟缓,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木门里光线很是暗淡,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些牌位。
她怔了怔,不解的问,“你怎么带我来你家祠堂了?”
“上香。”
“上香?”
“嗯,祭拜一个重要的人。”
劭青山将手中的木伞伞柄放入她的手心,从台阶的最低处忽然顶着细细的雨,走上去,那道颀长的背影竟然染上了一丝冷入心扉的凉意。
乔荞一怔,她快要分不清楚究竟是冷风吹得心里空荡荡的,还是劭青山这突然间的行为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凉。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跑跟上去,进了祠堂,池塘里的蜡烛全部都被牧一点燃了,外面的凉风微微透了一些进来,微黄色的烛光,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悉数全灭。
牧一默默地捏着六根香点燃,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像是已经练习了几百遍几千遍似的。
劭青山拿着,神情自若的跪下,郑重其事的拜了三下。
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下,神情明明暗暗,一项冷漠的侧脸,此时看上去更加的冷若冰山,眉眼覆盖冷雪。
画地成圆,其他人都难以踏入他所设下的圆圈。
乔荞蓦地的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眼底快速的掠过一丝悲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与他接触过这么多次,过这么多话,可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其他的情绪。
劭青山对自己的情绪管理的极好,严厉克己,清冷自持,这样的人在商场上容易攀登顶峰,因为没有人能够摸透他的心思,他就像一个没有弱点,刀枪不入的机器人。
想要摸透他心中真正所想所思,是要费极大的心思。
但是,常年如此后,他便会忘记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容易增添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不想要做那样的人,不想要成为像劭青山那种面无表情将所有想法都藏于最心底的人,那样太累,她不知道劭青山活得累不累,因为他在自己的面前永远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可她不想要活成那样。
她迅速的瞄了他一眼,斟酌用词的声问,“我们刚才祭拜的那位…是谁?”
劭青山脚步一顿,声音竟比这凉风还要令人感觉到冷,“…我父亲。”
乔荞一惊,“你父亲?”
“我父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乔荞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张了张嘴,声音略有些哑涩,“对不起,我不知道…”
劭家的这些内部事情,其实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只是私底下都不会有人去议论这些,都隔墙有耳,谁敢保证他们在私底下议论之时,被劭家人不会知道?
因此,到了乔荞他们这一代,除非是对商场上有非常灵敏的嗅觉,否则,劭青山父亲过世之事还真没几个人知晓。
尤其是乔荞与乔父乔母他们一向不怎么亲近,又是从在外婆家长大,一直长到十一二岁才回到这边,对于这些事情就更加不清楚了。
乔父一直觉得家里面的是两个女孩子,不必与他们太多商场上的事情,因此五大世家与劭家的那些心照不宣的内幕,乔荞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那…我们等下回去是不是要去见你母亲了?”
她一直以为他与他父亲母亲搬了出去,一家人在其他地方安居,因此在老宅只见到他爷爷,也就没多问。
“……”空气仿佛忽然凝结了。
乔荞回头,只见劭青山一向清冷淡漠的眸子,此时仿佛快速的掠过了一丝隐晦莫测的情绪。
牧一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