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叔没让小四跟着,让他在门口看着车,小四一想到宅子主人的身份,便没有一定要跟进去。
“主子就在屋内,您请进。”管家将生叔引到门口,等生叔抬步走了进去,管家这才恭恭敬敬地关上门,立在一旁。
这时从屋顶翻下来一个少年郎,正是刚刚接过小四拜帖的佩刀小厮,“李叔,这是谁呀?”少年郎倒是还顾忌着主人,尽量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屋内。
“若松,你老实点,板子还没受够呢?”管家李叔被他吓了一跳,心知他这是又要闹腾的前兆,赶紧压低声音警告了他两句。
“不问就不问,凶什么凶啊。”若松缩了缩脑袋,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屁股,上回受的罚他现在还时不时疼呢。
“你给我老实点,主子交代的事儿办好了吗?”李叔轻轻踹了他一脚,“快去办事!”扔下四个字,任凭若松说什么,他都不再理会了。
若松见状,实在无趣,只好灰溜溜地跑去办差。
“舅舅。”一见到生叔,沈修远二话没说就先跪下行了个大礼。
“我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担不得国公爷的大礼。”生叔避开沈修远跪下的方向挑了把椅子坐下了。
“舅舅,您还在埋怨修远?”沈修远也没起身,又跟着生叔的方向挪了下跪着的双腿。
“定国公何出此言?”生叔一看到他那张艳丽异常的脸就心烦,当年他老子爹凭着张脸把他妹妹骗的五迷三道的,就这么将人娶回了家,谁知道是个短命鬼。
沈修远这张脸可比他老子爹的那张看着更闹心,不仅有他老子爹的长处,也有他娘的影子,生叔看着这张和妹妹有五分像的脸可下不去手,干脆眯着眼睛不去看他。
“舅舅,当初修远哪里有第二个选择,但凡还有别的法子,修远无论如何也不会入大理寺。”沈修远垂着头,十分落寞的样子,尤其是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生叔,又怕见到生叔厌恶的目光,陪着他那张脸,着实可怜极了。
“沈修远,你爹当年是怎么跟我说的?让我妹妹享尽荣华富贵,我说大可不必,我只求我妹妹一生平安无虞,现在呢?他死了落得个轻松,我妹妹年纪轻轻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儿子,比他爹还厉害,就怕还不如他爹命长。”
“历任定国公,除了你祖宗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风光无限封了国公荫庇子孙,哪一个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能做上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员,看似手握权柄风光无限,实则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他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你以前没有选择,现在就有选择吗?”生叔语气没有一丁点起伏,平静地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唯独他的眼睛,仔细留意就能看见其中复杂的情绪。
“我不会步我爹的后尘。”沈修远语气有几分迟疑,他又何尝不知,从他爹年纪轻轻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选择,无论如何定国公的荣耀不能在他手里断了。
“起来吧,你真的比你爹更让人讨厌。”生叔气呼呼地憋出了这句话,自觉有些失了气势,又欲盖弥彰似的加了一句,“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走亲戚的。”
“舅舅有和事?外甥必当竭力去办。”沈修远听话地站起身子,垂首立在生叔跟前,一副聆听长辈教诲的乖巧模样。
生叔来之前就是一肚子气,看到他这样子,心里的怒火半点没消,反而烧的愈发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