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完后,悠然地说:“不如百舸竞流!”
然后又举起笛子,慢慢的吹了一次。等到重复第二次时,他随着旋律轻声吟唱。他嗓音极美,抑扬顿挫,韵律丝毫不错。笛音嫋嫋,人声嫋嫋。唱毕觉得心中暖暖的,心中大为舒畅。
下到半山腰的时,忽听到山峰顶乐音隐约,他又纵声而歌:“
我愿共饮一杯酒
人间本来情难求
走遍青山人未老
乱云飞渡仍闲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不如与天竞自由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不如与天竞自由。”
唱完后,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心中甚喜,脚下步伐也快了许多,边走边蹦蹦跳跳地向前急行。
谁知前面山路转角之处,因走的过急,想不到竟横着一根竹竿,等到发现之时,已几乎撞到面门之上。
贺聪仓卒间收不住脚,只得举手一挥,无意间竟把竹竿震得飞落右侧山间深谷之中。这时才发现竹竿不空,竿上还穿着一只业已烤得半熟的烤羊。
在那崖角边,生了一堆火,火旁坐着一个身躯伟岸的带发头陀僧。那带发头陀僧身材几乎比常人要高出一头,长发披肩,金箍扎头,一件乌黑夹衲,敞胸露出茸茸黑毛。芒鞋布袜,魁梧凶狠,浓眉虎目,驼鼻狮口,黝黑皮肤生满了汗毛。右耳之上,还接着一枚径硕大的金环。他双手捧着一只巨大酒壶,正在饮酒。
就在蓦然间,意想不到的是竟把他那正待享受的烤羊打得坠下深谷。那带发头陀僧气得怒啸一声,举起手中酒壶,便向贺聪砸去。一时间,一片酒光和酒香挟着一团壶影,向贺聪凌空飞到。
贺聪知是自己不对,心中歉然,飘身闪过迎面飞来的壶影酒光。然后忙向那带发头陀僧一抱双拳,陪笑叫道:“大师!实在抱歉,请听我解释……”
一语未毕,那带发头陀僧怒目凶凶的扫了贺聪一眼,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种?着实可恨!”话声中已扬起他那芭蕉扇般大小的巨掌,向贺聪拍去。
他这一掌,在外行人看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在内行人眼中,却知含蕴了甚为神奇的威力,有着无数凌厉已极的变化。
贺聪本是打算道歉,可那带发头陀僧出掌太快,贺聪哪里能闪避得开?无奈之下,只得以一式‘拂袖驱尘”,耽着心事地硬接一掌。
‘砰’声响处,罡风四卷。但那带发头陀僧却巍然不动,贺聪不由地倒退二步。
可那带发头陀僧见状似颇惊奇地‘咦’了一声,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贺聪。眼前分明是位弱少年,怎会接得住自己这愤然一掌中的绝世膂力。于是,不加思索地再度扬掌进袭。
贺聪也是惊奇,惊奇那带发头陀僧掌法神奇,这奇强膂力,也是自己生平罕见。这时无暇多想,那带发头陀僧的第二掌又复击到。
他这一掌则送向贺聪的腹部。贺聪一看不好,双掌击向那头陀僧的手掌时,借助反弹之力,猛然向后跃出五六步。
那头陀僧一看他向后跃出,正中他下怀。他双掌一拍地面,身体顿时腾空,向着贺聪也是双掌击了过去。贺聪见他的掌法带着风声,想必力量极大不敢硬接。于是,身体一晃,躲避开来。
那头陀僧又是双掌拍出,贺聪这次则是闪得开而故意不闪,他好奇心起,想试试这那带发头陀僧究竟有多高武学。于是在那带发头陀僧三度挥掌之下,威势又比前略增时,则凝足内劲以全力施为,又硬生生地接下一掌。
双方掌风互合,巨震再起。贺聪却是巍立不动,满面笑容。那带发头陀僧却身形微晃,足下拿不住桩地,向后退了一步。
贺聪堆起满脸笑容,方想乘机向对方解释致歉,可那带发头陀僧怒啸一声,环眼瞪处,再度扬掌猛击过来。
仅从对方那慑人目光之内,已可看得出那带发头陀僧是全力施为。贺聪怎敢怠慢,也自全力出手。两人均出全力,又告平分秋色。
贺聪接连三记出奇地接下重掌,竟毫发未伤,仍是抱元守地,凝神待敌。那带发头陀僧见自己已施出全力,仍未胜过对方,不禁瞪着两只环眼,向贺聪呆呆发怔。
贺聪这时也看出这带发头陀僧虽然武学甚高,膂力绝世,却似是个浑人。与这等浑人,发生纠葛,最易缠绕不清。何况这次踢飞人家的烤羊,错在自己。于是想至此脱离这场麻烦,赶紧离开这里。
乘那带发头陀僧目光凝注自己,呆呆发怔之际。一抱双拳,含笑道:“大师见谅,在下有急事在身,无法久陪,若能日后江湖再遇,定然加倍赔还今日之物。”
那带发头陀僧摇头叫道:“不行,你要日后才陪,那我今日却吃些什么、喝些什么?”说话声中,又有向贺聪扑来之意。
贺聪早有准备,不等那带发头陀僧扑来,身形腾处,便往对崖纵去。面前这道谷涧约有数余丈宽,贺聪先猛力一纵‘腾空而起’,然后再来了个‘彩去追月’,一下纵出四、五丈,转眼间就落足对谷。
于是,贺聪站在对面崖边抱拳一笑,客气的对那带发头陀僧道:“大师!你好神奇的掌法,好雄厚的膂力!可否见告尊名大姓,怎样称谓?”
那带发头陀僧只是狠狠瞪了贺聪一眼,对于所问之言不加理会。贺聪讨了个没趣,自然不好意思重复再问,于是转身走去。
可是走不多久,便听到身后似有响动,仿佛有人一直在跟随自已。贺聪也未在意,仍是继续前行。
当沿山路转角处,便已听到木鱼笃笃之声。贺聪四处张望,这山间的路上并未有人,待留意后才知木鱼声是发自前面山崖巨石之处。这时一洪钟的佛号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慢走,洒家向你化点善缘!”
人随声起,竟是带发头陀僧在四五丈高的山崖巨石之上。他见到贺聪后凌空疾降,来势颇为威猛。
贺聪见势便知这带发头陀僧来意不善,自然而然地气纳丹田,愕然却步,等那人影落在面前。
那带发头陀僧左掌作敞打问讯状。目光却凝注贺聪。他当道而立,已拦住贺聪的去路。
这时贺聪才看清楚,那带发头陀僧是个相貌颇为凶狞之人。这带发头陀僧究竟是什么人呢?头陀是梵语浣洗烦恼之意,在佛家指云游行脚,带发修行的苦行僧。他们平时随身仅一衣、一钵而已、但蓄二针。因为行脚四方,居无定所,所以又称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