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一声焦雷炸裂天地,猛地一个睁眼,眨了眨,顺势瞧了瞧,幽暗的屋内隐隐约约瞧见窗牖处渗入丝丝光芒。
哗哗雨声,分明是下雨的时辰,他欲起身。哎呀!自个是侧卧身子的,稍作翻身一缕缕痛楚令他龇牙咧嘴。“哎哟!”他痛的忍不住轻哼出了声。
稍有风吹草动,日夜守护在屏风外头的胖、瘦两随从都激灵地急速入了里来。严五瞧见自家公子昏迷五日之后已然醒来,怡悦地相问。“公子醒了,太好了,您没甚不适吧?”
深吸了几口气,嵇浒艰难的回话。“背痛不已。”
“小的明白!不过公子放心,赵郎中施了药,您已无性命之忧了。”胖随从许良说道。
无性命之忧!对了,替他挨刀的庄禹呢?他怎的了?记得钱府尹说要将秦龙大哥置备棺椁掩埋,还有那宫里来的御医---赵郎中都摇头叹息无法救活庄禹了,难不成用性命救下他嵇浒的庄禹就此便殒命了吗?
“秦龙大哥呢?”嵇浒脱口而出,面上焦急万状。
“都到这份上了公子还惦念着他?”严五敛去笑意,肃然了起来。
“他在哪?是生是死?”激愤的心绪,嵇浒竟个抗声问话。需知此刻他也有伤在身且痛楚时刻怎好善动燥火呢?
那许良瞧出不妥,赶紧插言宽慰说道:“公子莫急,秦龙大哥没死,他被赵郎中救活了。真乃罕有,死人都能医活,这宫里头来的御医就是厉害,简直是活神仙下凡呢!”
听闻此话,激愤的心绪才平息了七八成。估摸着连嵇浒都不敢信以为真,分明赵郎中是摇头叹息说救不活秦龙大哥的呀!
“我晕厥了几日?”嵇浒思绪复回了清晰。
严五登时接话。“五日。”
原来是五日!这般说来,奄奄一息的庄禹过了这五日必定有所回转,就不知是否如他嵇浒这般也醒来了呢?“秦龙大哥醒了吗?”
“没醒,赵郎中仍在设法救醒他。”严五再度干脆接话。
“扶我起身。”嵇浒瞧向许良。
“公子伤重未愈,无端起身作甚?还是躺在床上歇息为好。”严五好意劝说。
“莫再多话,我躺着身子更痛,起身坐会也好。”
既如此,严五也不敢多言了,与许良一道就扶起公子,轻轻助他趴在翠丝软枕上别伤着背部。
许良又疾步离去,说要沏壶茶来让公子吃下,毕竟五日滴米未进,先用些茶水,再去找府衙里的下人讨要玉食来服侍公子用膳,也好增补些许身子。
二位随从忠心耿耿,各司其职,对自家公子服侍周密,自然,嵇浒吃了茶水,随后再用下美食,心下好过了许多便依从赶来的赵郎中示意,换上草药,重新包扎,而后与赵郎中各自美言几句便坚决起身下床,非得去瞧一眼秦龙大哥,真的活下来的话他才安心。
即使不情愿,严五与许良也只能左右搀扶,小心护送公子去了另一间厢房。这儿亦房门紧闭,待轻推门而入,浓烈的草药气味扑鼻而来。
正如许良所言,秦龙大哥安详地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仍似死尸一具。但,嵇浒近旁查看断定庄禹还活着。因庄禹细弱蚊蝇的吐纳气息立证庄禹一时难以清醒却不致以忧心他命丧了。
久久瞧去,嵇浒一言不发,却是心下杂陈错糅。对这位秦龙大哥,实则龙山寨寨主的庄禹的厚重情谊令他无法不自责曾经的鲁莽,害死他也心爱的女子周兰儿不说,也害的平民英雄庄禹历经一番磨难,到如今怕都难以恢复元气。
想来自个戾气太甚,曾预谋过斩草除根灭了庄禹与一众侥幸逃脱的龙山寨贼人。可如今想想,自个竟是如此的不解真英雄博大的胸襟,相较而言,自个更显卑微狭隘。
“公子在想什么?”严五问话。
“想许多许多,秦龙大哥受冤屈了。”嵇浒一壁说一壁轻叹。
不解,严五再问。“公子与秦龙大哥总是独自相会,小的却不知他受了什么冤屈,公子肯否揭示一些,小的也好明白来龙去脉。”
揭示什么,告知两随从这秦龙大哥就是他嵇浒日夜心神不宁,欲图宰杀而后快的龙山寨寨主庄禹吗?
决计不成,庄禹为人坦荡荡,真君子,重情重谊,而他却真要设法除去一位大英雄吗?不,从今往后都不会了!他将摒弃私人恩怨,善待庄禹,令他好好活着,也盼他多为穷苦庶人做些善事才对呀!
“瞧见秦龙大哥无碍我也放心了,这便回我的厢房,我得好生养伤,早日康愈。”说话间嵇浒起身。“你们也别多问,日后我还是段虎,他还是秦龙大哥,切记替我掩藏身份,不得泄露。”
二位随从不明就里,应承下,扶着公子踅回他的厢房,服侍他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