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王瑶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女人闻言柳眉倒竖，恶狠狠瞪了王瑶一眼，冷笑一声，“大小姐脾气，过两天饿了可别求我们收留。哼！”

女人气冲冲走了之后，周安目光随着她投向之前那位秀姐，秀姐身边围了一些人，都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二人。周安有些呆愣，想不到就领个粮还要拉帮结派，像王瑶说的一样，她没有修为在身的话，要么屈服，要么怕真要饿死。

“刚才排队的时候你不曾注意，几个小团伙之间也在互相排挤。”王瑶见周安还盯着那边，出声道，“也许是自发的，也许是官府故意挑唆，总之众人各自为战才不会找麻烦。若不是一大家子在一起，想要凭自己争口吃的，除非有过人的本事。”

周安心里闷闷，随口道：“阿姐当年一定很厉害，才能庇护三师姐。”

王瑶半晌没说话，良久，才道：“小孩子要单纯些，总想靠自己的力量，可最后都会发觉，没有人能只靠自己，还是有家人比较好。”

因为小时候受过苦，所以格外珍稀长平门这个家么？周安心里道，转头却看见王瑶闭目养神，便没有把话说出口。

随着夜色渐深，院内渐渐安静，狼王这才从僻静处走过来。

“你怎么这么久？”周安四下望望，见人们已安然入睡，压低声音问道。

“嘿，泗水城和合德还有好几天马程，我不趁着官兵歇息带几匹马走，难道你要走路过去么？这泗水受灾，你以为前面会有马匹让你买？”狼王没好气道。

“我们可以走了么？”王瑶睁开眼，打断两人的争论。

狼王对王瑶不比周安，虽然王瑶年纪不比狼王大，狼王却似乎对她还有几分敬意，见她说话，不再埋怨，掐诀带二人离开。

水神庙就这样无声无息少了三个人，不过谁又在乎呢，如今活着的人，光活着就已经耗尽力气了。

果然如狼王所说，去往合德的路上，即使有几个小村小镇，也是十室九空，更别提买马。活人没有多少，有也是面黄肌瘦，一脸病容。倒毙路边之人更是时时见到，也不知道是病死还是饿死，总之无人掩埋，徒惹了许多野狗，见到生人还龇牙咧嘴。

到达合德之时，合德城大门紧闭，禁止进入。有不少难民在城外住着，却显得比泗水城水神庙中众人还要精神些。城外甚至搭了不少棚子，让灾民避雨。

“这合德城虽然不让进，看来赈灾倒是没有马虎。”狼王环视众人，赞许道。

“几位是朝廷派来调查的钦差么？”听到狼王这句话，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看了看几人的马匹，问道。

这几匹马是狼王偷驻守官兵的军马，不是他们先前那几匹。这些马养的膘肥体壮，尽管连日奔波，倒是看着比眼前众人要精神些。而周安三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衫，却鬓发不乱，神态从容，也难怪男子会有此误会了。

狼王哈哈一笑，显然对这样的误会还挺受用，并不辩解。

王瑶则从容道：“是又如何？”

这一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四周的难民都靠拢过来，七嘴八舌，纷纷诉苦。周安听了很久才明白，最初合德城守根本不让进，声言朝廷赈粮未到，城内粮食只够城内供应，甚至还杀了几个冲击城门的难民。后来是一位谭员外从自家私库里拿出粮食赈灾，还和城守通融，才能每日两次派出家丁赈济灾民，包括这些雨棚也是谭员外所搭建。现在官府赈粮已到，派发的米饭却要比谭员外派的要稀薄许多，多亏谭员外依然从旁协助，才让这里的难民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