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的马……”周安临迈进门,回头想问一下,却被守门的官兵一把推入门中,就把门砰一声关上了。门外传来铁链锁门的声音和那名士兵的呵斥声,“滚进去,哪来那么啰嗦。”
“你拉我干什么!”狼王见周安被推的一个趔趄,甩开王瑶的手,怒道。
“让你省点力气。”王瑶突然微笑了一下,“像你这般年轻力壮,声如洪钟的,要是过几天没有发病,应该会叫你去做做修河堤,或者搬运尸体的活计。”
“什么搬运尸体?”狼王被王瑶说的一愣,倒是忘了发火。
王瑶没理他,找了一处空地,招呼周安二人坐下,才道,“你没看见此地都是老弱病残么?”
周安这才发现,的确此地没有壮年男子,怪不得都无精打采的。“原来如此,我说一个城里的人,不至于就这么点。”
“那倒不止。”王瑶道,“刚才那队官差不是问我们是哪个坊的。一般受灾之时,本地人可待在家中,由官府通过各坊分发粮食。待在这里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而且官府的安置点,应该也不止这里一处。还有这里的人虽然萎靡不振,却并无发病迹象,应当是把病人都挪出去了,另外医治,或者焚烧掩埋。”
周安想起刚才的烟味,恍然道,“看来焚烧点离此比城里更近,所以这边的烟味更浓。”
“正是。”王瑶点头,“我想医治点也在这庙里,所以尸体无法抬地更远,只是不在这座殿。这里的人应是附近村镇的逃难之人,官府并不那么着紧,毕竟保证泗水城里不乱,才是根本。”
“你倒清楚得很,莫非二妹还做过官。”狼王总算消了气,一边环视大殿众人一边道。
“不过是亲身所历,后来才略加了解。”王瑶看着这些灾民,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阳驰民丰物富,所以救灾处置还算得当,有些地方,远远不如,那才是哀鸿遍野。”
周安微微吃惊,她和王瑶往日相交不多,王瑶又不多话,她其实并不知道王瑶的来历。如今听来,王瑶进入长平门之前,定也是经历坎坷,所以才对长平门如此珍惜。
“啊,我想起来了。周安说过,你和赵思思都是周门主从战乱中捡的孤儿,怪不得你如此了解呢。”狼王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周安闻言瞪了狼王一眼,怎么又成了她说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狼王都知道的事,她身为师妹却不知道,都是她一直在纠结自身,对身边的人太漠不关心吧。
王瑶显然误会了周安那一眼的意思,淡淡道,“这事不是秘密,小妹不用介意。当年安丘和项未之战,无数人流离失所,官府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平常百姓。我和思思得遇师父,免于被人牙子所卖的命运,已比其他人幸运太多。”
“原来阿姐和三,三姐从那时候就相识了。”
王瑶眼望着不远处一个睡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神思缥缈,“战争之时,流寇四起,思思和我本是邻居,我们的家人都被流寇所杀,自己也被拐卖。人贩给的食物极少,思思出身书香之家,性子柔弱,常抢不到。我父亲是武师,我自小身体强壮,便常为她抢一份。”
“什么流寇,还挺厉害的,连武师都不是对手。”狼王道。
王瑶闻言突然竖起眉毛,恨声道,“兵乱之时,所谓流寇,是兵是匪,谁又能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