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看他身影迅速转出后院,心中竟无限的惆怅落寞。
宁儿笑嘻嘻转进房内,帮我整理好发髻,便吩咐丫鬟婆子把饭菜重新热过。
然后宁儿悄悄对我说道:“姐姐,刚才我问了将军的随从,将军竟然是趁宫宴之前的空隙偷跑出来的,连尚书府都没回,就跑来看姐姐!”
我冲宁儿笑笑,心下忖道:他迫不及待地要见我,怕还是赵将军那幅画起了作用。男人啊,无论怎样总是爱色的!
又想起他今天的言行,不禁觉得甚为可笑:平日里他这么正经,整日一副冷漠高不可攀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样不正经!
我和宁儿匆匆吃过晚饭,方姑姑又来闲聊了一会,便都各自安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却发现外面已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我心里不禁万分惆怅,这桃花坞虽就在京城近郊,可这秋雨弥蒙的,怕他今天不会再来。
可我刚刚梳洗完毕,宁儿就兴冲冲跑进来,说:“姐姐,将军到了!”
我刚走出内屋,就看见他正在门口解蓑衣的带子。饶是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大块,脸上更是满是雨水。我赶紧接过宁儿递过的毛巾,替他上上下下擦拭一遍,边嗔怪道:“这么早,你就冒雨奔波,如若淋坏了,我可不成了罪人。”
他用手捏捏我的脸颊,俯身在我耳朵边低声道:“我爱死了你这张小脸!”
我脸一红,抬眼就见屋里的丫鬟正在偷笑,怕他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赶紧轻咳一声。他这才敛正神色说道:“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所以便急不可待地来了。”
我心下疑惑,脱口问道:“什么好消息?是你要升官啦?”
他咬着牙,又捏了我一下脸道:“你这小官迷!难道我这一品将军的官职还不够大么?你还希望我再升!唉!”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我昨晚求了皇上,皇上已经恩准我们的婚事。今天就会下旨,让安王爷收你为义妹,选黄道吉日嫁于我为正妻,和王氏平起平坐。”
我一下像被雷击中,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半天才嗫嚅问道:“是……是……真的?”
我自知自己出身青楼,身份卑微,而他是尚书之子,自己又军功赫赫,况且已有宰相之女做正妻,如何敢存这种奢望!之前娘亲口口声声说不让我做他的妾室,只能做正妻,也无非是不让我嫁他的借口罢了。难为他竟依然想着。
他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是那样敦厚温暖,让我觉得满满都是安全感。
我不再说话,只把头靠在他的怀里,任自己的眼泪在脸上恣肆奔流。
他轻轻拥着我,温柔哄道:“我知道你以往过得都是漂泊无依的生活,可从今之后,你再也不用怕了,也再不会过那种日子了,你有了我,我就是你的家!”
我心里更是凄惶,他并不知道,于我而言,家是多么遥远的一个字眼,又是多么痛苦的提醒!我的泪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