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华灯大上,星辰满天,下人才跑来禀报,说齐志已引着国相来到门外。我慌忙嘱咐他慢点引国相进屋,然后赶紧补妆,蒙上大红盖头,端坐在绣着红双喜的大红床上。
“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终于传来,然后就听到齐志的声音:“相爷,请!”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里竟带着狐疑。
“相爷进去自然明白!”齐志含着笑说。
门“吱呦”一声开了,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忍着笑,静待他掀开盖头的那一刻。
可他只是围着我踱来踱去,画了好多几个半圈。
我心下正急的要死,只听他道:“满云,是你吗?咳——咳——我实不愿误你终身!你——唉——”
他叹了口气,竟似转身离去。
我只得一把扯下盖头,跑上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背,流泪道:“相爷,你的心中难道真的没有满云吗?”
他转回身,看我哭得梨花带雨,心软道:“因为你的出身,我连妾的名分都不能给你,我是怕委屈你啊!”
我仰头看着他,凄然道:“满云何曾是在意名分之人,我只愿守在爷的身边,哪怕做一个下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拽他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张已按过手印的卖身契,递给他,道:“贱妾平生所有已做赎身所用,现下所剩只有这残花败柳之身和一颗忠诚敬爱爷的心。自今以后我只愿不离爷的左右,哪怕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他大为感动,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我,一把把我搂在怀中。
自此之后,相爷时来过夜,每次我都殷勤侍奉。就这样莺莺燕燕,儿女情长,两个月时光转瞬即逝。
一天,我正在院中赏花,下人忽然来报,说是宰相夫人来访。
我大吃一惊,我与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她今天莫不是要来发难的?
我赶紧吩咐左右,叫他们把仆众悉数召到院前,以壮声势。我也不去门外迎接,只依然坐着赏花。
过了好一会,才见下人引着两个婆子和一位夫人姗姗而来。
我远远审视那位夫人,只见她三十多岁年纪,一身素衣,身姿婀娜,钗环简单。待她走近,我才大惊失色,原来她姿容绝丽,脸色素白,眉宇间竟有超脱尘世之气。
我心下一阵自卑,急忙敛身下拜:“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她扶我起来,上下审视一番,淡淡道:“我知你已一月有余,多次要爷接你进府,可他总是左右推脱。唉!我们快二十年夫妻,他竟还是不懂我,我岂是爱拈酸吃醋之人!”
我扶她进屋,她环视屋内,道:“你既是他心爱之人,岂有让你独居府外之理。况且,你居府外,爷总是不免两地奔波。我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亲自接你进府,今后我们姐妹娥皇女英,同侍一夫,你意下如何?”
我见她说得诚恳,不免面色犹豫。
她接着又道:“我向来性子疏淡,也不善打理繁杂事物。你来之后,府中事物定会让你分担一二,望你到时不要推脱!”
我想着自己本是青楼妓女出身,竟蒙身为相国夫人的她不介意分毫。心下登时一片感激,动情道:“但凭姐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