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瑾幡然醒来,淡然一笑,指着窗外说:“你瞧,秋天的景色最是动人,我都瞧入迷了。”
“你记得那婆婆。”伊娜自是不信李瑾只是在瞧风景。
“大抵是认识的,只是我见过的婆婆那么多,又不知你说得是谁。”李瑾那股妖艳之气又回来了,全身笼罩在一个大大的浪字里。
伊娜自知不便多问,便又说:“幕栾菜园子里的菜,你可记得不要吃。”
李瑾斜依在窗棂上,睨了她一眼,淡淡问:“为何?”
想到那成百的森森白骨血肉,心中悲愤交集,伊娜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只怕那土太过肥沃,人吃了无福消受。”
幕栾的手段她是见识到了,她不过昨日知道他那菜园子的秘密,今日他就向皇上奏请办拔菜大赛,他是要当着全京都权贵的面洗白那菜园子的秘密。他敢如此做,那菜地里的尸骨必然早已挪走。如今,自己就是对李瑾提起此事,必然也是捕风捉影,没有证据,倒不如不提。
李瑾邪魅一笑,只当她是心中怨恨幕栾说的气话罢了。
闳国京都城大气磅礴,绵延数十里的城墙如一条巨龙盘在护城河上,铜制的城门要二十壮汉一起发力才能打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气势恢宏的城楼上时,城楼上的钟鼓被守城的将士敲响。钟声磅礴悠扬,直直传出数十里。
在崇山峻岭间,一队车马缓缓行驶,幡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皇”字格外耀眼。沉甸甸的马车上拉着满满的货物,车轮嘎吱作响,车队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见首不见尾,为首打马的正是送安图陵回兰国的程将军。
押运马车的将士听到隐隐钟声传来,格外兴奋,大呼:“将军,听,城楼的钟声,我们终于到京都了。”
从闳国到兰国,再从兰国回闳国,他们风尘仆仆穿越了两次大漠,其中滋味,只有去过那浩瀚黄沙世界的人才明白。
程将军昂起头,见群鸟惊起,晨光铺泄,欢喜道:“到京都了,就回家了。”
京都皇宫早已收到程将军的消息,早早安排了巡逻兵在城门迎接。
李瑾的马车从别宫驶到京都城外时,只见人山人海汇聚在城门口。
伊娜打开车帘,见巡逻兵兵分数列,三步一兵,五步一骑,场面甚是隆重。后面人头攒动的百姓纷纷攘攘,很是热闹。
别宫的马车到了城门门口,实在堵得寸步难行,马夫只好回禀李瑾。
李瑾笑,正好瞧瞧热闹。
拥挤的百姓翘首以盼,听闻程将军今日从大漠回来,他们都等着贸易司的人领了羊皮,在集市开卖。闳国百姓不喜畜牧牛羊,但都知道草原的牛羊皮做出的靴子,保暖又结实。
闳国和草原一向不和,原本开通的贸易通道也被皇上关闭,现在两地贸易只能通过兰国回旋交易,和一些冒着杀头危险的商人偷运过来。
程将军前六次从大漠回来,都带了百姓最爱的牛羊皮和最暖和的羊毛,虽然闳国地处中原,不似极北那般寒冷,但权贵追崇貂皮,百姓爱羊毛,似成了一种习俗,大抵就是物以稀为贵的原由罢。
不肖几步,守城的将军带了侍卫前来迎接李瑾,伊娜道:“我实不方便,那日城门的士兵大都认得我。”
为避不必要的麻烦,李瑾倒是痛快答应让伊娜先进城,他吹了个浅浅的口哨,人群里径直迎面出来一人。只见他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颇为有神。梳着一个书童双鬓发髻,系上飘摆的蓝丝带,颇为忠诚的对李瑾拜礼:“二皇子,请吩咐。”
“孤云,将伊娜姑娘护送到长公主府,待会儿我去接她。”
“不,师傅只让我保护你,其他谁也不行。”孤云一脸倔强,瞟了伊娜一眼。
“你。。。。。。”李瑾一声叹息,似乎拿他没辙,一摆长袖,附耳给孤云道:“那不用你送她,你只管在后尾随她,瞧瞧她都和谁说过话,回来告诉我。”
“好”孤云这回答应痛快。
到长公主府要穿过一条集市,伊娜在前,孤云在后,这般磨磨蹭蹭闲逛着。集市喧嚣尘上,刚离土还沾着露珠的蔬菜,五彩斑斓的糖人,精致小巧的风筝,还有飘着香气的米糕,各种吃的用的满目琳琅。
只闻一声宏亮清脆的吆喝:“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只见一树红彤彤的糖葫芦和伊娜擦肩而过。她顿住本就悠闲的步子,回首,悲喜交加,如鲠在喉叫了一句:“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