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知府公子几个,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前年据说看上了一个秀才家的上好水田非要强买,人家那是祭田,如何肯卖,但他硬是使手段逼死了那秀才,得了田。转手却又将这田送给了当红的青楼姑娘献殷勤。那秀才家孤儿寡母的投告无门,被知府家的清客相公使了银子又威胁了一番,就打发了。
知府当时知道这事,也气的关了他几天,但他就是一个护短的性子,叫这小儿子口甜舌滑哄了哄就又放他出来了。自此,这人越发飞扬跋扈起来。对于自己做的事,也不避讳与人谈论,甚至洋洋自得。时候一长,倒是汉口人人知道他是一霸。但因畏惧其父,也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霜听南在一旁听的柳眉倒竖,又问:“那今天这一出,却又是为何?”那打听消息的汉子回到:“今日这事恐怕是跟那‘百花大会’有关。”一听是这事,众人愈发留心,那汉子续道:“说是本地要选出三家才艺最好的姑娘去参加。那依琴雅集和玲珑梵宫的姑娘自然不消说,已是占了两席,这剩下的一席,竞争便有些激烈。这位小爷相好的,是那翠微阁的头牌金牡丹,原也是个小有才名的。只是对头秋水院近日却有个清倌人叫白素素的,琴棋书画样样来得,便有着后来者居上的势头。原本依琴雅集还想招揽这白素素,不知为何她拒绝了,秋水院的老板愈发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便打包票说送她到应天参加百花大会,为秋水院扬扬名。如今,这金牡丹在和白素素的比试中,已是输了两场,这知府少爷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今天还要比试,这回怕是要亲自去给金牡丹撑腰呢。”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霜听南愤然,堂堂知府,竟然养出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既然你不会管教,我就替你管教一番!当下便对霜子羡和霜晁云道:“不如我们也去趁趁这热闹吧?”二霜也正有此意,纵马伤人,还险些伤了霜家未来圣女,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就了。
……
秋水院与翠微阁就在汉口最著名花街的两头,一南一北遥遥相对。翠微阁就走那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豪奢派头,大堂敞阔,装饰华丽浮夸,姑娘们一个个浓妆艳抹,酥胸半露。也难怪这位知府公子会喜欢流连此处。比起依琴雅集的卖艺不卖身和玲珑梵宫西域胡姬的过于奇诡,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肤浅的奢靡。
而秋水院,则是茂林修竹一派清雅的风格,院中亭台楼阁,锦鲤莲池,琴声阵阵,檀香暗浮,不说是青楼,别人可能会误会这里是间书院。
第一次,两人在翠微阁比试了画艺,第二次,是金牡丹到了秋水院比琴艺,已是连输两次。这次二人相约又回到翠微阁比试舞艺,若是金牡丹再输一次,那便是得放弃参加百花大会的机会了。
待得霜家一行人到了翠微阁,这里早已是高朋满座,就连院子里都是围了里外三层,毕竟比起前两场文绉绉的试题,今天比较舞艺,更合看客们的胃口,别的不说,这一场,座位茶水钱翠微阁倒是赚了不少。
只见厅中老鸨龟奴并穿红着绿的姑娘们满场飞,催茶催果,上酒添菜好不热闹。
霜家一行人衣着华丽,门口的龟奴倒也不敢小瞧,苦着脸陪着小心道:“几位爷,您也见着了,今日我们阁里这番大场面,实是都坐满了。”
霜子羡哪会相信他这鬼话,这些人总是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趁机多捞银子。当即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塞过去,众人便坐进了二楼正对大堂的厢房里。好巧不巧,隔壁就是那知府家的败家子儿。
丫头们茶还没上呢,就听那位在隔壁大放厥词:“那秋水院真是不识抬举,我都说了金牡丹是我的人,他们竟然还敢放那白素素出来与我争!今天这事,好便罢了,若是让我不高兴,明天就让他们关门!”语毕,只听隔壁一阵莺莺燕燕的恭维声:“还是我们张公子霸气,您可一定要为我们牡丹姐姐做主啊。其实那白素素前两场不过侥幸,牡丹姐姐大意罢了。今日这舞技是我们牡丹姐姐最为擅长,怎可能输与那贱人!”
“就是就是,我们牡丹姐姐的腰腿功夫,比那依琴雅集的流云儿还要好,我就不信那白素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说到这儿只听一阵衣服摩挲声,一声娇滴滴的“哎呦”,头先出声的姑娘应当是被张公子拉到了怀里。只听他道:“你说你牡丹姐姐腰腿功夫好,我瞧着你也不赖啊,快让我摸摸你这水蛇腰,这两日,可长肉没有。”接着就是姑娘不依的娇嗔,和周围纨绔子弟大声的哄笑,一时间“哎呦、你坏”之声不绝,一众纨绔开始对姑娘们上下其手。
霜家这边在座的,霜子羡是见惯各种场面的,做男装打扮的霜晁云和“四只小鸟”都是有些脸上发烧,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霜子羡看着她们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再看向霜听南,意外的,只见她一派云淡风轻,非常镇定,甚至对带着姑娘进来的老鸨道:“妈妈,我瞧着你这几个女儿都不如你,怕是还不到十八,懂些什么!要不干脆你来陪我们好了!”惹得那老鸨一阵花枝乱颤,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