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走进,他挽起我的手,满目温柔,忽又想起什么,又唤夏柳为我罩上一层薄薄面纱。
我略尬道:“妾身鼻伤未愈,罩上面纱也好,免得夜间外出吓到路人。”
宇文弘诺长眉微挑:“本宫的太子妃怎会吓到路人,只怕引路人侧目太多,令你我二人乞巧之夜再生枝节。”
这一次,一向自负的太子殿下抛却了上次泛舟时的自信,不再独自一人带我外出。
夏柳轻装简从,装扮得如同我二人小妹,跟随身后。
三人穿过一条幽深小径,出偏门,便有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在等候。
没行多久,在一处车水马龙的夜市边缘停驻,宇文弘诺将我扶下马车。
不知何时冒出几名便衣影卫,不露声色地远远跟随。
我知因是上次泛舟一事,定他在心底留下不少阴影,今日才会如此谨慎。
夜市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酒肆、茶铺鳞次栉比,欢笑吵闹之声、丝竹管弦之调、畅怀痛饮之音,喧嚣嘈杂,不绝于耳。
我被他微热的大手牵着,不一会便走进那一片灯火阑珊之处。
他并不带我进入那些茶铺酒肆,而是穿街走巷,不一会来到一处人头攒动的街市。
车马至街口均止而不前,人们纷纷停车下马,步行入内,街长数坊,两侧挤满各种摊位,货品玲珑满目。
行于街上,我方听身旁有人议论,原来此处一年只在这七月七日开市一次,专门出售今日特有的“乞巧物”。
我好奇何为乞巧物,看向两侧摊位,只见头面、冠梳、领抹、珍玩,应接不暇,更有各类做工奇巧、会动会唱的小人小物,栩栩如生,看得我移不开眼。
宇文弘诺牵着我一家一家看过去,在一家颇为讲究的摊位前驻足,只见其上错落有致摆满了各式小人,均为泥制,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十分逗趣。
其中有一套泥制孩童,共有五人,每一个都有指高,或抄袖而立,或作戏耍状,坐立卧爬,各具神态,通体黄黑,着有金粉痕迹,甚是独特。
我见这泥制孩童做工不凡,不觉伸手去触摸那泥孩儿的小脑袋,谁料耳畔响起清冷威严的声音,宇文弘诺竟在向那摊主询价。
我侧目望他,拥挤人群中,他纵布袍素带,毫不张扬,仍气势威严,鹤立鸡群,任是谁也无法将他视而不见。
摊主似也觉出他气度不凡,躬身上前道:“官人夫人好眼力,这套泥孩儿确非凡品,乃我泥孩儿世家第九代传人,鄙人八十高龄的祖父亲手所制,只是它展出于此只为招徕生意,并不出售。它属一位客人定制,鄙人祖父年事已高,近年只带徒弟并不轻易出手,这泥孩儿或许将成为绝世珍品。不一会定制它的客人便会亲自前来,将它取走。我家泥孩儿还有很多,制作也都十分考究,夫人不妨再看看其他?“
眼见宇文弘诺面色立时凝上一层寒霜,只一眼便冰得摊主瑟瑟发抖,远处立刻有影卫前来与摊主交涉。
宇文弘诺则紧攥着我的手,冷脸立于一侧,我见他心情不豫,刚欲温言劝他几句:这泥孩儿我虽觉可爱,但既然为他人定制之物,便也并不是非要不可。
此时,身畔嘈杂人群中,袅袅飘来一抹纤柔身影,身旁还跟着一个身材壮硕如小山的年轻男子。
摊主对身旁影卫道:“来了,定制这泥孩儿的客官,便是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