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人眼神之间迸射出即将大战的火花,昭昭在一旁眼疾手快地立刻大声说:“啊,啊,公主,我先下去问问那看门的小门童,还有多久开门!”
昭昭跳下了轿子,车内自然就宽敞开来。
小贺神君嘟着嘴挪到了方才昭昭坐着的位置,看着我道:“落落,他今天吃错药了,你不要理他接着方才的继续讲吧。”
落落?对于这个称呼,我着实不大能适应,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扭头看着小白。
小白努了努嘴,仰头闭眼倒在靠背上,胳膊枕在后脑下,云淡风轻地道:“看我做什么?人家让你继续讲呢。”
我怔了怔,又看了看小贺神君,只好开始继续讲:
就这样,每天,书生给狐妖吸**元,狐妖给书生做饭洗衣供他读书,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生出了感情。直到有一天,狐妖家的一只老狐妖来找狐妖,书生这才知道,原来,狐妖最初来他们家的初衷是直接将他害死,但是这只狐妖是只善良的狐妖,看着虽然贫困潦倒却也认真学习的模样不忍心,所以就私自将书生留了下来。
“不对。”小白突然出声:“如果这个狐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狐妖,那她就不会吸食书生的精元。”
“可是她也要活啊。”
“而且你说,她与书生之间生出了感情,那就更不该吸食书生的精元了。”
坐在我对面的小贺神君仿佛十分赞同小白的说法,想了想,又问小白道:“那好吧,如若换做你是那狐妖,你当如何做?”
小白眼皮微抬:“自然是将金银财宝留下,然后自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小贺神君皱起了眉头:“可是狐仙喜欢书生啊。”
小白依旧没动:“如果是爱,就该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痛苦离开书生,给书生一个宁静的生活。”
“可是书生呢?”我问。
小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良久,道:“书生以后会考了状元迎娶富家千金,以后儿女成群的时候,就会忘了狐仙了。”
“你又如何得知?”我问。
“就是会这样。”小白挑眉。
“如果书生也对狐妖用情至深,如果狐妖不在了,自己也不愿意苟活于世呢?”我有些激动,鼻头微微泛酸。
小白立起身子,看着我,温着嗓音道:“那只是一时的,这大千世界值得书生去感受去享受的事物太多了。他没有体会过,所以他不知道,以为眼前的狐妖就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我低着头,感受到有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看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落在衣摆上瞬间就融了进去。
“呀?说说话怎么还哭了?”小贺神君慌了神,忙从怀里掏了一方帕子递过来。
小白靠我近了近,一只手接过小手帕,一只手勾起我的下巴,眼神中溢满了柔情,继而用丝帕在我脸上轻轻揩了揩,语气轻得不能再轻:“怎么又哭了?”
我看着他的脸,越来越想哭,越来越想哭。
一想到等出了梦境就见不到这样的小白了,就更加伤心。小白将我的额头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我竟不知,你居然这么爱哭。”
对面的小贺神君也跟着着急,直道:“什么破故事,咱们以后再也不讲了。”
我靠在小白肩膀上哭得停不下来,然而此时时辰差不多临近学堂开堂的时间了,我们所在的轿子周围,不多时便围拢了一群人,一时间叽叽喳喳地议论声不绝于耳,小贺神君立刻跳出去赶人。
我能感受到小白的唇角贴着我的鬓发摩挲着,良久,又道:“想哭便哭吧,趁现在有我在。”
我猛然抬头,却见小白正抻着脖子往外面瞧:“一会夫子来了你再哭便不太合适了。”
恍然,恍然有那么一刻,面前的小白仿佛变成了真正的小白。
我拉着他的袖子,将脸凑到他的眼前:“你看看我。”
小白便听话地收回视线看着我。
“你有没有觉得......”我再次将脸靠近他。
小白的眼神很清澈:“觉得什么?”
“觉得......我很熟悉?”
小白想了想,神情十分严肃:“没有啊。”
眼泪顿时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许久,我靠在小白的肩头同他说:“不如,我们在这里相爱吧。”
“啊?”小白将我推开,眼神中满是疑惑:“你说什么?我方才没听清。”
我攥了攥,抿着嘴唇看着他。
毕竟女孩子家,有些事情只有勇气说一次,哪里还敢说第二次,更何况面前的这位还是已经失忆的小白,更何况他从前曾不喜欢我。
盯着他的眸子,良久,别开了眼。
小白的神情依旧淡泊地没有一丝情绪,我在心下暗暗揣度,他在轿子中的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也是随口乱说的罢了。
因着一大早发生的这个闹剧,我一直都心不在焉,且经小贺神君一番张扬下来,大家都知道我讲故事将自己讲哭之事。
文闵仙翁与众同窗包括小贺神君在内都以为我是入戏太深不能自拔,反倒是我,浑浑噩噩半日下来,赚足了同窗对我的关怀不说,还感受到了丰厚的同窗之爱。
整整半日下来,文闵仙翁都特别照顾我:上课可以不作答,若是哪里不舒服了,还可以趴在面前的案几上小憩片刻。一番情真意切的关照,着实使我有些受宠若惊。
透过屏风,依稀能瞧见小白一整个上午都低着头,像是在摆弄个什么物什一般,专心且细致。
但我不敢再去看小白,每每看他,就会想起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那会将我逼得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