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白微微蹙眉,想是伤口痛了。我用手轻轻触了触他胳膊上的纱布,眉头便舒展开来。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我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用指尖点了点温热了之后,放到他的嘴边,一滴水自唇角滑了进去,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见他喜欢,便又喂了几滴才将茶盏放下。
床上的人儿,在月光下面容显得更加俊美无双。片刻,翻了个身,又将眼睛微微眯起,半睁着眼将我打量了一眼,我吓得立刻顿住了身形,不敢动弹,正要捻决离开之际,却见他缓缓合上眼睛,用沙哑轻微的声音道:“水”。
想是就着月色朦胧并不曾看清我的容貌,我半刻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自一旁的茶案上的壶中又倒了一杯水给他端过来,心下想着既是他自己要的水,那么便是自己会喝才是,我咬了咬牙,将小白在一旁摊着的手提了起来,可惜半分力道也没有。
正准备像方才一般,用指尖一滴一滴往他嘴里送时。
一旁的小白却突然一个翻身,将坐在床边的我拉近了身旁,我倒在他的枕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仿佛瞬间便化成一汪水,用指尖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在熟睡无疑,将另一只手里护着的那碗茶水用术法送回茶案上,方得以继续端量他的美色。
他的怀抱带着一股清冽的药草香,甜甜的,清清的,苦涩中还带着龙涎的香气,睡袍本就着得十分松散,这一翻身,自是将精壮的胸膛尽数坦露了出来。
在月色的映衬下,是雪白且细腻的。
左胸口处是一道赫然醒目的疤痕,碗口大小,表面凹凸,十分渗人。我想起百里老爹说的话,三年前小白为了护我,孤身赴战,九死一生之后再来寻我却寻不见,悲痛万分却不能忘怀,最终挖了心才得以解脱。
手指轻轻抚上那处疤痕,心下泛起酸楚和心疼。若早说,若我早知道......但,我若早知道又能怎样呢?
突然,他往我面前蹭了蹭,伸出将我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许久,喃喃地哼了一声:“小小灵兽,看你还如何跑。”
然后,翻身平躺,换做只拉着我的手了。
好的,他竟以为我是个什么灵兽,我有些气愤,不过转念一想,他刚才的那番举动之下,若真是梦里有位女子,我又该如何自持。
思量了很久,自觉今晚来探望小白着实是个明智之举,正准备掰开小白的手指离开时,却被狠狠地又攥了回去。
他忽地朦胧着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地看着我,仿佛我的一切心思和情绪都能倒映入那双墨色的眸中。
我被他这眼神吓得全身一凛,几乎同时,又屏住了呼吸,然而,他就只是这样看着我,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又清明,不肖片刻,又闭上了眼睛,将我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今夜偷偷过来本就心中有鬼,衣衫又是胡乱套上的,此时经一番动作下来,最顶上的两条丝带并两盘扣子尽数松懈,领口大开,凉意自领口内蹿,我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整理一下,却觉得自己与小白靠的太近,一伸手便得蹭着小白的胸膛,思索片刻觉得十分不妥,只得任由他揽着。
然而,小白的鼻息一阵一阵地,两根本就松动的薄纱在我的锁骨处飘浮,我感觉有些发痒,只好将身体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好。
他的唇动了动,似是在说什么。我将眼睛往前凑了凑,瞧不清晰,又将耳朵贴近,听了半晌,也不大听得清楚,再看看嘴唇,又觉得他方才又不像是在说话。
突然,小白的面孔骤大,一团温软刹那间封住了我的嘴唇,我一时呆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进退两难说得大概就是现在的我。
紧贴,让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白亦是微顿。
我恍然惊醒!他的吻仿佛会盅惑人心!
我自嘲地暗自失笑,蹒跚着站起身来,弯下腰去捡衣带盘扣,手有些颤抖。我努力地想要在漆黑的地面上寻找最初失掉的两盘扣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好容易整理妥当,向床榻上望去,小白翻了个身,面容朝向床内,另我看不清具体容颜,却从他平稳宁静的呼吸中感知得到他依旧睡得稳当。
是了,这一切,全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于小白来说,最多不过是一场梦,或者,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我,终将是他万万年岁月中的一道浮萍、过眼云烟。
头痛骤起,如海水般用力抨击着我的思绪,涤荡着我的心神。
脑海中浮现从前温情的时光,一切的转变都是从那云墨森林开始的,一切的变故都是从找回记忆开始的,我不清楚,从前在我被二叔带回镇子之后,他经历了什么,但我晓得,他果然是恨透了我......
是了,我曾令他那样伤痛过,他便该是恨透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