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叫他想起我!他只是把我忘记了,只要……”
卢云芬下意识高声说道,她对钟树开的执念,坚持了几十年,早已分不清是习惯还是爱了。
执绋搁笔,看向老人,语调平板:“卢女士,在执绋客栈的地界,不允许使用任何术法。”
“况且,您凭什么觉得……钟树开愿意任您施展?唤醒他的记忆,他又凭什么在知道你杀了他女儿的前提下,对你和颜悦色?”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卢云芬被执绋这么一说,怔愣片刻,期期艾艾地说:“不、不行吗……可我……我想见一见他……只是见一见……”
“卢女士,我一直不明白,钟先生到底哪里吸引您,叫您三十多年念念不忘,执念横生?”
“最开始的时候,你接近他,不过是为了躲避逼婚的父亲吧。”
明明一开始,你不过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怎么三十多年过去,反而执念重重。
执绋问题一出,卢云芬像被塞住了喉咙一般,骤然无声。
“你……”
怎么知道……
执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严肃道:“卢女士既然懂一些术法,应当也知道鬼神所在。”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怎么知道的,很不幸,您所有的事,我都看见的呢。”
“您猜猜,还有谁知道……您做的这些事?”
执绋刻意放缓说话的速度,眼含冰冷地盯住渐渐颤抖起来的老人。
“我……我……”
“我是一个懒人,不愿花费太多时间去查证,所以有几件事情,需要向您请教,相信卢女士也不吝赐教对吗?”
执绋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十分不羁地交叉。
“您不是说自己看得见,还能有什么问题来问我一个罪人?”
卢云芬想来是明白自己逃不了罚,索性破罐破摔,也可能是还抱有幻想,不相信执绋能知道这么多,竟也不怕执绋的冷脸。
“我知道您杀死钟展颜,将钟树开弄失忆,还在女儿身上做人体实验……
更知道您对您的父亲动手,间接致其死亡,这些……够不够撬开您的嘴呢?”
执绋说一句,卢云芬的心就下沉一分,待最后一句话问出,她已是满面绝望。
“你……你……”
她抖着唇,六神无主地看着执绋。
所幸现在卢云芬已经是一只鬼,不然执绋猜她可能要背过气去,以此逃避可能面对的更加尴尬的局面。
若是三十多年前的卢云芬与执绋对峙,会不露声色试探,会有所保留,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绝不会轻而易举露出无计可施的局促模样。
——但不是。
现在的卢云芬经受情变打击,又被女儿惯着三十多年,早已没有当初的城府。
曾经的锐气,在时光的消磨中逐渐剥落,剩下的,只有一个平庸的、懦弱又自大的老妇人。
被执绋这么一说,她无措极了,看向执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怪兽。
“卢女士,放心,我不会问太让您为难的问题,一点小小的细节而已。”
毕竟能叫您为难的,我已经如数掌握,无需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