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旺去世之后,孙鑫应该是最累的一个。可他是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再苦再累,也只能硬撑着。作为他的老婆,我看了实在是于心不忍。虽现在都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往往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最辛苦最受罪的还是家里的男人。
孙鑫估计也是真的熬不住了,他点点头,让我自己注意点,别感冒了,然后起身往屋里走去。
这个辞灵夜,可能因为有旁饶陪伴,所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个通宵的夜晚,我又在不知不觉间,熬过来了。
刚蒙蒙亮,孙鑫的母亲,还有爷爷奶奶,都起床了。几位老人张罗着给那一桌打牌的人准备了简单的早餐,那两位村民吃完以后,便哈欠连地回家补瞌睡去了。
虽然熬了一个晚上,但他们一直在赢钱,所以看起来心情倒还比较愉悦。
孙鑫的大伯和四叔,胡乱吃零东西后,也进屋补瞌睡去了。虽他们是孙旺的长辈,待会儿也是不能跟着道士上山的,但在这之前还有些琐事需要他们帮忙。大伯和四叔自己也知道,所以亮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家,只能在孙鑫家里简单地休息一会儿。
没多久,孙鑫也起床了。他刚吃完早餐,敬业的道士先生们就已经过来了,有些起得早的村民也过来了。他们都是孙鑫之前就找来帮忙的,除了俗称“八大金刚”的抬棺者,其他人都是来搬东西的。
待会儿要搬到孙旺坟前去烧的东西,实在有点多,花圈灵房,还有装了几个背篓的那些遗物,都需要搬到墓地里去。比孙旺辈分高的亲人又不能上山,所以只有找外人来帮忙了。
当然,这些帮忙搬东西的人,肯定也是要给酬劳的。八大金刚的酬劳自然不用,按照抬棺的习俗,这八个人每人最少都得给120元才合规矩。
只见道士们一会儿对着棺材念念有词,一会儿又在灵桌前敲敲打打。
他们现在做的,应该就是孙旺下葬之前,最后的那些祭奠仪式了。
我听先生们过,孙旺没有后代,所以每当需要人在她棺材前哭丧的时候,他们都是直接放的别人录好的哭丧词。
现在农村很多家里办丧事,都时兴用这种哭丧词。有需求就有市场,因此这也在无意中催生了一个产业。有些哭丧哭得好的,录了很多音频或者磁带挣钱。不管主人家需要哭爷奶爹娘,还是兄弟子女,他们都有相应的录音带提供。靠哭丧挣钱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的主人家,还会专门雇冉现场来哭丧。
可惜,这些专业的哭丧人,哭起来悲则悲矣,总是少零真情实福
这也难怪,他们只不过是以哭来挣钱,和逝者并无感情,哪来的真情实福但是这样为了哭而哭,乍一听,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可听久了,难免听得出有些演戏的成分。
待到所有的仪式都进行地差不多时,道士先生把我和孙鑫,爷爷奶奶,孙鑫的母亲,还有大伯四叔,全都叫到了跟前:“马上要给逝者进行闭面仪式了。你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有没有谁还想瞻仰遗容,再看孙旺一眼的?看了之后,就该送亡魂上山,入土为安了。”
这么快,就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刻吗?
先生话音刚落,孙鑫的母亲差点没站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不能送她上山,那就最后再看一眼吧!”
道士见只有孙鑫的母亲表了态,又对着众人再次确认了一遍:“其他人呢?有需要跟逝者告别的吗?”
孙鑫站了出来:“妈,您想看,我陪着您。孙旺走了,您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