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发愣,缓缓伸出手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如轻抚少女细腻的脸颊。
许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过于轻佻,他收回手指,目光流连,又情不自禁地将花拿了起来。
花儿在离开匣子的瞬间迅速凋落,连枝干都变得发黑。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而她就是将那枝头的春色尘封于冰雪之中,执着地一次又一次试图扣开他心底的荒城。
他始终不曾为她开门。
秋云谒手握着那枝凋零的桃花,轻轻吻了一下它衰败的容颜,然后再将它放回匣子里。
她赠与他的一枝春色,脆弱而珍贵。
他坐在琴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琴,琴声有些乱了,呈现出琴者此时复杂的心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到那些匣子上,那是一个女孩曾经最热烈最真挚的倾慕之情,而他却错过了。
昨,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四年前那个夜晚,空气中都弥漫着烈火煎烤尸体的味道,那个的女孩穿着大大的宫装,抹了灰土的脸上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似梅子酒一般醉人,充满信赖与仰慕地抬头望着他。
大哥哥……
她怯怯地唤他,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像没断奶的动物一般。
那一瞬间,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可伸出双臂碰到的却是一团破碎的幻影。
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而她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幻影,一场他施舍给自己的重新来过。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会喜欢上一个女孩,一个漂亮、聪明、心中却总是压着事的女孩。
她温柔起来仿佛上的光洒落人间。
她笑起来眼底波光潋滟,让人似饮了一坛醉饶梅子酒。
她又是坚韧而隐忍的,习惯于孤军奋战,总是默默承担下所樱
她对谁都好,对这个世界却冷漠而疏离,似乎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风卷着落花飘进亭子里,落在朱绮琴上,又随着琴弦的震动而落在地上。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弄丢了那个送他一枝春的姑娘。
“成烈,”他唤道,“把它们送回去吧,心保护着。”
这是她遗落给他的旧梦春色,是他唯一拥有的存在的证明。
他并非不后悔,只是,如今他已经不能后悔了。
他只能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让阴影留在身后,也让情意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