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纷纷扬扬,似话本子里惊鸿一梦,化作这粉白色的细雪,随风飘入人间。
“许久不见。”她终是轻声道,低下了头。
他跳下树来,将手中的乐器递给虞若,虞若接过来,只见一支玉白色如洞箫一般的长管,上有七孔,下有六孔,尾部却是实心的,雕镂成尖锐的模样。
“这是原国的元箫,是独特的乐器,也是隐蔽的杀器。”原疏淡淡开口。
虞若手指摩挲过尾部的尖锐,声音平静,“本是怡情悦性的东西,何苦沾了杀气。”
原疏接过元箫,“草原民族向来彪悍,崇尚野性与武力,中原清幽之音却是过于凄凉,这也是两国不同所在。”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左右,与我无关。”
“这可由不得你。”原疏轻笑了一声,向树下的桌子走去,“既然来了,赏脸喝一杯?”
他从容落座,见她原地不动,撑着下巴笑道:“公主害怕了?”
虞若挑了挑眉,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谁害怕了,这可是我的地盘,该是你害怕才对。”
她依旧是暗红色罗衣,衣袖上绣着繁复精致的凤凰图案,行走间如烈焰明光。容貌上慑饶明艳被眉宇间的沉静与冷意化开,现出一股凛然于众人之上的高不可攀。
冷若冰霜,艳若桃李,被两代帝王捧于掌心的人间富贵花。
她是绝世的美人,也是绝世的尊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
“你笑什么?”虞若见他低头倒茶时忽然笑了起来,不由得问道。
原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将茶杯递给她,笑着叹息了一声,“我呀,在笑你父皇和皇兄,把你捧这么高,也不知能不能护你这高处之寒。”
也不怕她掉下来摔死。
他瞧见虞若沉默的面容,继续道:“不过,男子嘛,总是想不了这么多的。他们大概以为给了你权力和地位,再给你挑一个好夫婿,皇权庇佑之下,必能保你一世无忧无虑。”
虞若低头抿了一口茶,茶味干涩,她神色不露分毫,“难道不是吗?”
原疏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装傻充愣的行为不置可否,“那你看看现在的珍妃娘娘,你觉得呢?”
“你见过珍妃了?”
“见过。”他点点头,神情中透着一丝怀念,“虞清诏还真是好本事,我现在瞧着姐姐的样子,倒是像幼时在其鲁王宫一般,快乐又洒脱,无忧无虑的。”
他神情中含着一分讥诮,却并不是怨恨与愤怒,而是对虞清诏用这种法子去留住一个女饶行为表现出一种明显的嘲讽与不屑。
似乎云罗在他心里,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我以为,你会为你的好姐姐鸣不平,再怎么样,她也是其鲁的公主,是你曾经名义上的姐姐,而且,若是我记得没错,她曾经可是对你多加照拂啊。”虞若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低笑道。
原疏却是笑出了声,手上的茶杯摇晃着,洒出几滴茶水在桌上晕开,“若儿,你难道不清楚吗?从她踏上和亲之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其鲁放弃了。她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已经是我念着旧情了。”
“那她还真得感谢你这所剩无几的仁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