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天下的君父,我却奢望您是我一个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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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枯草尖儿沙沙作响,苍穹一片萧瑟单薄的白色。
虞清诏站在窗前,面色比这天色还要苍白,目光悠远又沉寂地望着那院子里唯一的一株白梅花树。
他像是那落下的白梅花枝,被寒风吹散了精魂,落在这茫茫人间,化作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风顺着宽大的袖口往四肢百骸里钻,冷得他有些发抖,他单薄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必须要在若若回来前把自己冻出病来,否则她一定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若若啊,他的小妹妹,这冰冷的宫殿里他唯一的温暖。
不仅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她,他都要与这命争上一争。
树下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鲜红的发带在白梅花树下显得特别显眼,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面露喜色,跟只猴儿似的就往树上爬,不一会儿树上窸窸窣窣得就落下不少梅花与枝条。
虞清诏咳嗽了几声,眼中泛起怒气,这是母后亲手种下的梅花树,哪来的小宫女竟敢攀树折枝,冒犯母后的亡灵?
许是他的咳嗽声在这清寂的天地间过于清晰,那人一惊,扑通一声竟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总算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尖细的下颌,妩媚多情的眼睛,便是不看人时也含着盈盈春水,是他最讨厌的妖姬长相。
他没来由地不喜,却没有再出声,皱着眉看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的花枝,匆忙离去,鲜红的发带一晃一晃的,宛如跳跃的火焰。
漂亮的女人虽然令他讨厌,却也可以为她所用。她头上的发带他若没看错,应是若若前段时间做给清宁宫的宫女们的,既是清宁宫的人,那便更好办了。
找到她并不难,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很快知道了她的名字:锦书。
她被太监拉着不情不愿地推门进来,站在他的面前不耐烦地扣着手指。他盯着她看,她也打量着他,目光大胆放肆,毫不畏惧。
“叫什么名字?”他故意问。
“锦书。”她说。
“哪个锦书?”
她脚尖在地上打着圈儿,“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锦书。”
他从不曾想到,一语成箴,后来他们的命运也是如此,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那时的他看着她,却只觉得头疼与无奈,怎么这么漂亮的皮囊里,装的却是这么一个横冲直撞的灵魂。
她不懂规矩,也不守规矩,处处招人讨厌,不然也不会被拨来伺候他这个不得宠的大皇子。
虞清诏在对她悉心教导了两个月之后,终于无奈地放弃,就当作书房里多了一个漂亮的花瓶,任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