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当真这么想？”虞若凑上前去，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虞令月，里面的喜悦与情意干净明澈，动人心魄，让她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怀着满心欢喜，含羞带怯地向父皇倾吐自己的少女春情。

一梦半生，故人寥落。

她情不自禁地摸着虞若的头，神色温柔而宠溺，“我的簌簌在阴冷的深渊里太久了，她高傲又孤独，坚强又脆弱，她需要一轮太阳，无私地给予她一尘不染的光明与温暖。”

她弯起嘴角，笑意慈悲，“他是那个太阳，对吗？”

虞若几欲落泪，却还是笑着扬起头，明丽的大眼睛直视虞令月，坚定地点了点头，“对。”

他是我的太阳，我以明熙为名，却是他赐予我光。

“簌簌长大了，我很高兴，她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也高兴。”虞令月笑中带泪，抬起袖子擦了擦，“你看我，这是高兴事儿我哭什么。对了，你可告诉过他？”

虞若愣了愣，“不曾。”

昨夜本是个大好机会，却被她浪费了，也怪他，好端端的说什么江瑟瑟，她一生气就不管不顾的了。

她笑了笑，目光澄澈而坚定，“昨夜他虽说了喜欢二字，却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算不得真心表白，不过总算叫我知道了他的心意，如此我便放心了。”

“你呀，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半步都不肯行差踏错。”虞令月叹气道，“也罢，你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这是你的事儿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只是可怜了那小公子，情窦初开便碰着你这么个白皮黑心的，以后可有得磋磨了。”

“姑姑你这么说，倒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虞若撒娇道，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

“小狐狸。”虞令月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虞若哎呦一声捂住脑门，泪汪汪地看着她。

虞若突然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我喜欢秋家的儿郎，姑姑真的不在意吗？”

她知道姑姑和秋漱玉之间的事，并没有姑姑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虞令月面色一僵，沉默了片刻，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替虞若拂起落下的碎发，“稚子无辜。前尘往事既已放下，又何必祸及子孙。更何况，秋家两个儿子的确极好，如此璧玉般的儿郎，才堪匹配我虞氏最珍贵的女儿。”

虞令月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她的小姑姑向来是这般，温柔沉静，宠辱不惊，如林间清风，山间明月，又如雪上一轮明月，清辉如水普度众生。

她是观音净瓶里的水，是佛祖眼角欲落不落的泪，是这世间最温柔最干净的存在。

秋叔叔，他怎么能伤她的心。

“在姑姑心里，簌簌总是最好的。”虞若把头靠在她膝上，任她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从前想着，若我不嫁人，每天在京城里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一辈子嚣张跋扈，倒也不错。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想陪他看万里山河，陪他看众生百相，一辈子吵吵闹闹，也算不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