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人的眼光纷纷先扫过一脸错愕的淮王,然后又集中在季折松的身上。季折松也是一脸错愕,似乎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皇帝看他茫然地样子,又重复道:“季卿,还不接旨?你是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季折松的确很不满,他根本都没见过这个意公主,皇帝把意公主塞给他还不就是派了个细作来监视他,枉他忠心耿耿,最后还是被算计了进去。
他心中嗤笑,却只能冷着脸下跪接旨。
下朝后,繁和以及其他几个亲信照样奔赴御书房商议新政的事情。商议的差不多的时候,有一个官员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您今日怎么……”
皇帝犯愁似地捏了捏眉心,“这并非是朕的意思,而是尊太后的意思。梓意这丫头沉静惯了,没想到这次非要嫁给季卿,求了太妃无果之后,便在尊太后宫门口跪了一整夜。尊太后那脾气的,但凡能气到太妃的事情,她都不遗余力去做,所以就答应了。”
皇帝语气中颇为无奈。
自己这位母后大人从小就娇纵惯了,与先帝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潜邸时就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后来先帝登基便做了皇后,别的嫔妃都忌惮她,偏偏太妃不给她面子,仗着自己得宠,处处压她一头。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心里仍然还记恨着太妃,让太妃吃瘪已经成了她的晚年乐趣。
有个颇为忠心的臣子点出了一句话:“陛下,如今在大京,许多人都因瑶公主出嫁和亲而敬佩淮王的深明大义,现在意公主也下嫁左相,若是淮王有意引导,只怕他的名声又要翻一番。”
“我看这次意公主下嫁,也是淮王撺掇的,想要用一出美人计迷惑左相,联合旧派同盟。”
“是啊,若是淮王倒打一耙,污蔑您逼迫意公主去监视左相,然后他借机拉拢左相,对您是大大的不利啊!”
皇帝倒不以为意:“季卿虽是旧派的人,对朕却不改忠心。淮王要是有那个本事把他拉拢走,朕还得高看淮王几眼。”
群臣面面相觑。他们身为陛下的亲信,自然知道淮王的狼子野心,可其他的大臣却不知道。
淮王在外表现的不争不抢,深明大义,看似是个闲散王爷,实际上却笼络了不少民心,也得到了不少大臣的好感。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群臣不得不为皇帝捏一把汗,而皇帝却不以为然,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淮王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们几个只要把持好新政即可,右相你留下。”皇帝挥了挥手打发着群臣离开后,又让他坐在一旁,开口问道:“听闻人太医说,你昨夜毒发了?还遇上了山贼?怎么回事,好点了吗?”
“昨晚饮了酒,所以毒发了。”
皇帝抬眼打量着他:“朕记得你不喝酒。”
“总不能不给淮王面子。”
“朕以前也没见你给过几次。下次淮王再来灌你酒,让懿佳来给你挡。还记得这丫头从小就是个酒鬼,偷喝了南梁大将军的一坛酒,被他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三四天没来太学府。”皇帝像是想起了儿时的趣事,唇角不经意地向上扬起来,经他一说,繁和也想起了懿佳小时候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不禁也跟着笑起来,眉眼中舒展着纵容的笑意。
“那山贼又是怎么回事?”
“刺客罢了。”
繁和把懿佳的发现与皇帝说了一遍,又道:“替她向陛下求一道圣旨,查办内鬼。”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这不像是淮王行事。他一向谨慎,不会这么冒进的,更何况是用影卫来做局。”
“真真假假谁又参得透,谨慎的样子说不定也只是用以惑人罢了。”繁和淡淡道,“身边多的是假假真真的人和事,陛下还需多多提防。”
皇帝颇为感慨道:“好一个寡人,老祖宗造字的时候,就已经看破了几百几千年以后的手足相残。”
“繁和,朕信得过你。”
“臣不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