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随你怎么说。”
“如果你有本事,现在立刻就走,赶紧滚蛋。”吴霞愤怒极了,她把一只凳子踹翻。
“我现在就走。”
李叶夺门而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他以每小时六公里的速度花了三小时走到县城,到刘芳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刘芳家中没有一点灯光。他翻墙进去,轻轻的叩门声惊醒了正在沉睡着的刘芳。
“谁?”屋里传来声音。
“我。”李叶回复道。
门打开了,刘芳把他拽进屋子里,迅速关好门。
“你怎么来了。”刘芳疑惑地问道。
“跟我妈闹翻了,她让我继续复读。”
“你说去哪了吗?”
“没有。”
“那你母亲该有多担心呀。”
“明天往村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就好。”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昨天和赵风通过电话,他说随时欢迎。”
……
李叶在刘芳的闺房中住了一周。为了尽量不让刘芳父母发现,李叶像个小偷似的只有看
到院子里漆黑一片才敢见刘芳。她把小狗脖子上的铃铛取下来,系上一根长绳,天一黑,就把绳子的一端从墙上的小通气窗投出去,因此只要李叶一拉绳子,铃铛一响,她就会去开大门。他们自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聚少离多,于是尽情欢爱,每每聊到深夜。刚开始,白天,他在大街上四处游荡,几乎逛遍了这个小县城的每一条街巷;后两天,他跑到汝河旁,在水里一泡就是半天,游累了就躺在岸边树荫下休息,或者看别人钓鱼。期间,他还曾被传教妇女纠缠过。妇女们信仰的宗教名字是“全能神教”,她们怀着极高的热情传教,她们预言这个世界即将会遭受灭顶之灾,而信仰全能神的人则会幸免于难,进入新世界里永享幸福。“全能神”下凡只做两件事,一是毁灭世界,二是建立新世界。在教派里,能用信仰去束缚的人用信仰束缚,不能用信仰束缚的人则用权利去束缚,所以“全能神教”内部等级分明。教主雇佣了一大批打手,用暴力胁迫和恐吓试图脱教的信徒,维持等级秩序;事实上维持教派发展和生存的不是信仰体系,而是权利体系。在教派里,信徒首先要明白该有的付出和不该有的想法,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信任,惟有信任教主。怀疑是最严重的渎神,必将会遭到可怕的惩罚……两年后,“全能神教”被警方认定为邪教组织,经过调查,教派牵扯多宗命案,从“教主”的床下面搜出来了上千万现金……
吴霞看到儿子铁了心要去打工,尽管她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她应允儿子的请求,同时坚信,通往富贵的大门绝非只有大学这一扇,而聪明睿智的儿子一定能找到一条通往富裕和幸福的门路。想通了这些,她哀伤了多日的心情逐渐恢复如常;为了保险起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日向佛祖磕一百个头,希望佛祖能赐福于儿子;除了睡觉时间,这个家里香火从未熄灭。
与吴霞同去车站为李叶送行的还有刘芳,在此之前,她们俩从未见过面。李叶与她们依依惜别,三个人仿佛都忽然冒出来了说不完的关心话。他最后一个上车,长途汽车开动后,很快就睡着了。吴霞看到刘芳眼中闪烁着泪光,断定这个女孩跟儿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随后两人客气地攀谈了一会,吴霞明显感觉到刘芳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她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娴雅端庄,显示着与众不同的修养和学识。吴霞不由得深深地多看了她几眼;尽管如此,刘芳的相貌也只是在吴霞的脑中停留了不到半年时间。半年后的某一天,吴霞突然想起了刘芳,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回忆也记不清刘芳具体长什么样。从今往后,刘芳的相貌在她脑中永远的成了一团模糊。
又过了半个月,刘芳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