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德六年十月初五,京城新开一寻花问柳之所,名曰藏姝阁。内有十美人,皆具倾城之色,或温婉妩媚,或纯幼可爱,或娴静娇羞,或爽朗直率,或清冷不俗,或善琴曲,或精歌舞,或晓书画。爱者皆以其十美俱世间独有,甫营一月即名冠京城。
薛问荆翻着李琼娘送来的卷宗,一手揉着眉心,“怎的又有人造谣生事?若真有物什遗失,他怎么当时不报官?这都过了好几个日夜才在街头散布谣言说藏姝阁的姑娘偷他的东西。这么不靠谱的流言,亏得还有人信。”
小秋正耐心地撕下橘子表面的白络衣,道:“树大招风嘛。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人试图构陷藏姝阁在酒食里掺杂禁药,多亏李妈妈掌事严谨,没让他们把脏东西藏进去,还让晴雨姑娘在胡大人耳边吹了风,不仅没获罪,还以私藏禁药的罪名查办了诬告的那家青楼,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薛问荆轻笑一声,“就他们那点手段,也想和且歌楼的人斗?未免太小瞧人了。不过我倒没想到李妈妈真会按我的要求做。前些日子她送来的账本我也看过了,账做得很漂亮,一点问题没有。”
小秋提醒道:“说不定她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糊弄小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小姐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她能给我这个面子已算不错,是真是假我也不好深究,又做不到一直盯着查。”薛问荆看得很开,反正那边就算欺瞒她她也没什么办法。不平等的合作就是那么让人无奈。
这一个多月里薛宅忙成一团。纳采不过是第一步,紧接着就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婚期两家商议后定在淳德七年二月,一来要选个大吉之日,二来要等柳成荫、柳长青以及薛家的亲属入京。
薛家世代行医,本想让薛慎与世交家的女儿结姻,但薛慎执意非柳如眉不娶,因为此事与族中的关系闹得很僵,薛慎死后更是几乎断了往来。但毕竟是薛慎的女儿出嫁,薛家总不能不来人。
这一系列繁杂的事宜薛问荆作为新嫁娘自然是不管的,柳如眉当年出嫁时这些事也都是长辈操持,她不过只绣了嫁衣,到自己女儿时才知道嫁个人这么麻烦。
薛问荆比柳如眉当年还多一项事宜要准备,因为她不会女红,嫁衣也要柳如眉请绣娘为她缝制。好在柳如眉打一开始就请了唐婉婉过来帮忙,唐婉婉是瞒着唐云卿嫁给柳长明的,对这些仪制还算清楚,有她在,事虽繁多却还算得上有条理。
宋禛毓从明月城回来了。她这次立了功,得了许多恩赏。许家那边也不知是不是还在怀疑她,她回京后倒是仍旧与许家往来密切,看不出异常。
这段时日里薛问荆虽没参与与自己的终身大事相关的繁忙的准备,却也没闲着。她亲自去京郊相中了一块地方,清净人少,地价在整个京城辖域内算是数一数二的便宜。把地买下后剩余的银两还可起房舍,只是若要添置陈设就不足了。
小秋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递给她,“对了,麒儿姑娘那边来信,她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照送信的时间来看,这两日应该快到了。”
薛问荆有些奇怪地说:“她来就来,给我们送信做什么?以前也没见她有这习惯。”
“从前麒儿姑娘往来京城都是为了荟灵谷在京城的生意。麒儿姑娘的性子小姐也是知道的,无事非请不登门。”小秋语重心长地说,“这回可不一样,麒儿姑娘是专门为了小姐的婚事来的,自然要提前知会一声。不仅如此,百里谷主和小公子也来了。”
薛问荆从小秋的话中听出了什么,问:“又是少谷主和二小姐留在谷中理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