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钏看见许芝,惊恐地往角落里缩。薛问荆起身,表面是为循礼数不好坐着与他交谈,实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位挡在他和苏雯钏之间,“别馆里的饭菜很好,只是民女牵挂着家事,难免不思饮食。”
“原来如此。”许芝温然道,“说来的确耽搁女郎多时,许某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还请女郎给许某一个赔罪的机会,容许某让人护送女郎回京。”
“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民女轻装简行惯了,随行的人多了反而不习惯。”薛问荆委婉地辞道,“大人身边的护卫身负保卫大人安危的重任,与民女同行也实在不妥。民女深谢大人慷慨,但也实不敢僭越。”
许芝仍试图相劝,但薛问荆用词虽委婉态度却十分坚决,软硬不吃,许芝只得妥协。
薛问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只作不经意似的问:“苏雯钗既已招供,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女?”
“目前虽无证据表明她与孑影阁有牵连,但她姐姐的身份摆在这,一时还不能放她走。”许芝淡淡扫了她一眼,正欲开口,忽然计上心头,故作怜惜道,“说来她也可怜。虽说还未定罪,但毕竟有嫌疑在,许某也不能以客礼相待。她一个弱女子被关进牢房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薛问荆回想起不久前他对待苏雯钏的态度,在他的同情中嗅到了作戏的味道,附和道:“确是如此。”
“其实让她住进客院也并无不可。”许芝道,“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若是女郎开口,许某很乐意卖女郎这个人情。”
“许大人的人情可不好还。”薛问荆笑道,“除了住进客院,还要请几个本地本分朴实的农妇来陪护。这姑娘被吓得不轻,得有人照顾她。”
苏雯钏对于许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爽快地答应下来,问:“女郎准备何时启程?”
薛问荆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道:“就现在吧,不然时辰晚了天色一黑山路难行。”
许芝没再多挽留,只是礼节性地祝她一路平安。薛问荆不敢耽搁,立刻取了行囊和阿陆启程回京。出了锦障城城门后,阿陆回头看了一眼,问:“小姐就这么放心把那姑娘留给许芝?”
“当然不放心,可我也只能做到这步。”薛问荆轻叹一口气,道,“我可以继续保她,但这样的话我就必须继续停留在锦障城。我们这一趟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回京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世上这么多可怜人,我难道还能一个一个去救不成?且苏雯钗已经招供,折辱苏雯钏对许芝没什么好处,不如卖我这个人情。”
“许芝看上去可不是那种没有好处就会轻易放过别人的人。看来是小姐欠的这个人情值得他放苏姑娘一马。”
薛问荆回想起许芝对她所言,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许芝此人性格古怪,冷热无常,我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我总觉得他虽是许家人,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不管怎么说,许家忽然提拔他不会没有原因,此人绝非善类,不得不防。”